苏州某某创意设计有限公司与某某誉权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江苏省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2020）苏05民终12065号

上诉人（原审原告）：苏州***创意设计有限公司，统一社会信用代码91320505081539250E，住所地江苏省苏州工业园区苏州大道东265号代传媒广场33楼A室。

法定代表人：新岡百惠，执行董事。

委托诉讼代理人：郑州，江苏丁晓农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臧祝文，江苏丁晓农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男，1990年7月19日出生，汉族，住河北省保定市顺平县。

上诉人苏州***创意设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公司）因与被上诉人***誉权纠纷一案，不服苏州工业园区人民法院(2019)苏0591民初13501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于2020年12月31日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公司上诉请求：1.请求撤销原判，并依法改判；2.一、二审诉讼费由**承担。事实和理由：1.**具有侵犯***公司名誉权的故意。**因与***公司发生劳动争议，而在网络发表“日企老板无视中国法律，无底线压榨中国员工”等具有明显导向性的夸大或不实的言论，其目的在于丑化***公司企业形象，引导网络用户对***公司评价的降低，并实际上引发了对***公司及其法定代表人的侮辱、谩骂，甚至抵制，从**与其他用户的互动“你是幸运的，搜到这些”也足可印证其主观故意。网络用户对***公司的侮辱、谩骂和抵制与**的主观故意密切关联，**应当就其言行向***公司赔礼道歉。2.**的侵权行为已经导致***公司的损失。从网络用户发表的言论来看，因**引导，已形成一部分人对***公司的反感和抵制，客观上给***公司的管理及业务开展带来不良影响，并造成了***公司包括为维护合法权益所支出公证费和律师费等损失，**应当承担赔偿责任。一审法院认为***公司未举证证明其实际损失，属事实认定错误。

**答辩称：1.**没有侵犯***公司名誉的故意。**在网络平台发布言论的目的是披露事实，**发布的言论符合事实，且***公司违法事实在先，**与其他用户互动“你是幸运的，搜到这些”不足以印证**具有主观故意。2.***公司主张**给其管理及业务开展带来不良影响是其主观看法，***公司未举证证明。请求二审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公司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1.判令**停止侵权，删除在百度贴吧、百度知道上发布的帖子；2.要求**赔礼道歉，在苏州日报上连续三次登载A4版面大小的道歉信；3.要求**赔偿损失5万元；4.本案诉讼费用由**承担。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2019年5月13日，***公司与**之间签订劳动合同一份，合同中约定期限自2019年5月13日起至2022年5月12日止。***公司于2019年8月6日向**发出《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通知**于该日解除双方劳动合同。

2019年8月13日，**在“百度知道”的“苏州***创意设计有限公司怎么样”问题下回答“公司法人新岗百惠女士，无视中国法律，肆意压榨员工。1.加班，新岗百惠女士口头上从来不提倡加班，但是会安排很大的工作量，让你在上班时间根本无法完成，并在《劳动合同》里规定：由于自身原因，本职工作在规定时间内未完成者，不计为加班。所以公司经常出现加班到十点钟，甚至后半夜凌晨一两点，听老员工说以前还有通宵。这些是没有任何加班费，更不会按照法律规定1.5倍工资。公司在现代传媒广场，这栋写字楼是中央空调，每天下午六点准时关闭。苏州最炎热的三伏天，同事们在办公室加班到后半夜是何等的煎熬。本人一般七点左右下班，几乎是全公司下班最早的。公司十几个人，只有两位正式员工，其余全是在试用期。因为公司的人来一批走一批，根本留不住。2.试用期内转岗降薪，个人能力不足转岗是可以的，但是降薪是违法的3.公司单方违法解除劳动合同，没有任何赔偿，且不提起通知。这两条都是违法的。4.拖欠员工工资。不在《劳动合同》规定的时间内发工资。公司喜欢拿劳动合同说事儿，但是bes***定的《劳动合同》本身就有多条霸王条款。合同中甚至有一条：本合同条款与法律相抵触的，均按相关规定执行。这说明贝思公司知道这份合同跟中国法律相抵触。刚才这些是苏州***创意设计有限公司的违法行为。那么除去法律层面不说，从道德上来看一下。公司法人新岗百惠女士搞团建请大家吃饭，结果大家吃不饱。她说道：再吃就要犯困了，吃七八成饱是最好的。其他暂且不说了，真要吐槽，三天三夜都不够。”同日，**在百度贴吧的“室内设计吧”中的“苏州***设计公司怎么样”帖子内以同样内容跟帖回复。

2019年8月19日，**在百度贴吧的“室内设计吧”中以“曝光一家苏州的设计公司，日本老板”为题发帖，内容除与前述2019年8月13日内容相同部分外，另称“致苏州广电总台。基于以上***的违法情况。众所周知，苏州广电总台是我们当地的主流媒体，一直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更是打造了《新闻夜班车》《社会传真》等深受百姓喜欢，社会影响深远的栏目。我已向《新闻夜班车》和《社会传真》爆料，但告知我该素材可能不被采纳关注。真诚希望苏州广电栏目组能不忘初心，跟进并报道***违法一事，避免让更多人受害。同时，***公司所在的地址是现代传媒广场，隶属于苏州现代传媒广场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该公司是苏州广播电视总台旗下企业，不知道现代传媒广场对于入驻企业有没有一个标准？”，并附上了苏州***创意设计有限公司的工商信息简介。后，**又于百度贴吧的“苏州吧”中以“苏州日企老板无视中国法律，无底线压榨中国员工！”为题发帖，内容与前述发帖内容一致，在该帖子的回复中出现数条其他用户发表的带有侮辱性用语的跟帖，此外，**亦自行跟帖称“我的观点就是在中国做生意就要遵守中国的法律，***公司一般赚着中国人的钱（很多是国企的项目，是国有资本，赚的是中国人民的钱，纳税人的钱），一边压榨着中国人！”“给大家公布一下最新情况：工资拖欠问题我联系了工业园区劳动监察大队进行举报投诉，经过监察大队的帮助，***公司发薪了，工资已到账。赔偿方面苏州市工业园区劳动仲裁委员会已经立案，证据均已提交，等待开庭。”“跟大家公布一下最新的进展：经过两次开庭，仲裁结果出来了。裁决苏州***创意设计有限公司自裁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一次性支付本人加班费和违法解除劳动合同的赔偿金。数额我不说了，和本人申请的一致。感谢苏州市工业园区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的公正裁决！感谢一直以来关注本贴的网友”，另有网友“浊堪”在被告的最后一条跟帖后回复称“可怕…我刚刚就是在刷职位，刷到那家公司，投了，接着就邀请我面试。然后搜到这家公司，就搜到了这些…”，**回复该网友称“你是幸运的，搜到这些”。

2019年9月26日，***公司委托江苏省苏州市苏城公证处对上述内容进行了公证，并出具（2019）苏苏城证民内字第10616号公证书。

2019年10月24日，苏州工业园区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出具仲裁裁决书，认定***公司与**解除劳动合同行为属于违法解除应当支付赔偿金、***公司《员工手册》中对加班制度的规定明显违背法律规定以及**存在4.42小时加班的事实。其后，***公司向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请撤销前述仲裁裁决，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19年12月26日出具民事裁定书，裁定驳回***公司申请。

以上事实，由公证书、公证费发票、劳动合同、仲裁裁决书等证据，以及当事人庭审中的陈述予以证实。

一审法院认为，法人、非法人组织享有名称权、名誉权、荣誉权等权利。法人名誉权的核心在于商业信誉,具体表现在企业的名称、品牌、产品和服务所获得的社会评价,企业法人有权禁止侵权人以主观恶意,通过语言或行为损害、丑化其人格造成人格侮辱或者通过捏造事实,散布虚假的、超过正常的评介尺度,足以使其社会综合评价降低的诽谤行为。本案中，**在网络中对于***公司多次发表带有指责性的言论,虽然根据苏州工业园区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出具的仲裁裁决书，部分言论中所提及的违法解除以及加班等情况确实存在，但是其使用的“肆意压榨”、“无底线”等言词明显过激，并且该过激言词也对其他网友的回复存在一定引导作用，例如**帖子下出现的数条案外人发表的针对***公司及其法定代表人带有侮辱性语言的跟帖，此类言论的长期存在，一定程度上会对***公司的名誉造成负面影响，据此，对于***公司要求**停止侵权，删除在百度贴吧、百度知道上发布帖子的诉讼请求，一审法院予以支持。至于***公司要求**公开赔礼道歉以及赔偿损失的诉请，一审法院认为，针对***公司及其法定代表人的侮辱性语言均由案外人发表，**未对此予以肯定性回复，而***公司方亦未对其产生的实际损失举证证明，故***公司的该两项诉讼请求缺乏事实和法律依据，一审法院不予支持。

需要指出的是，公民积极维护自身权益无可厚非，但应当通过合法、合理的途径，**已通过劳动仲裁的方式维护了自身作为劳动者的合法权益，不应再行通过激烈的言词宣泄不满情感，即使认为***公司存在违法或违规行为，也应通过向相关部门投诉举报的形式予以处理，网络平台作为一个公开的空间，应在合法有度的条件下予以使用。综上，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第一百一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二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之规定，一审法院判决如下：一、**应在一审判决生效之日起五日内删除在百度贴吧、百度知道上针对苏州***创意设计有限公司发布的帖子；二、驳回苏州***创意设计有限公司的其余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400元，由苏州***创意设计有限公司负担350元，**负担50元。

二审中双方均未提交新证据。

二审经审理查明的事实与一审查明的事实一致。

本院认为，根据仲裁裁决书内容来看，确实存在***公司违法解除劳动合同以及**加班等事实，**虽在网上发表过激言论，但该些言论尚不足以构成对***公司的侮辱或诽谤，***公司据此认为**侵犯其名誉权依据不足。虽网友跟帖并非**所为，但鉴于在网络公共空间发表过激言论并非合理维权途径，一审判决删除帖子并无不当，至于***公司要求**赔礼道歉及赔偿损失依据不足，本院不予支持。

综上所述，***公司的上诉请求依据不足，应予驳回，原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的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400元，由上诉人苏州***创意设计有限公司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 判 长　沈军芳

审 判 员　郭　锐

审 判 员　孙楚楚

二〇二一年二月三日

法官助理　徐馨岚

书 记 员　陈雨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