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市华洲建设有限公司、欧阳世强等劳务合同纠纷民事二审民事判决书

西藏自治区那曲市中级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2023）藏06民终21号 上诉人（原审被告）：**公司。 法定代表人：**1，该公司董事长。 委托诉讼代理人：**，某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1，某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 上诉人**公司因与被上诉人**、**劳务合同纠纷一案，不服西藏自治区双湖县人民法院（2022）藏0630民初35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于2023年1月12日立案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上诉人**公司的委托诉讼代理人**、**1，被上诉人**、**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公司上诉请求：撤销一审判决第一项，依法改判驳回**的诉讼请求或由**支付雇佣费101,883元；一审、二审案件受理费由被上诉人承担。事实和理由：一、一审法院超出诉讼请求判决。**的诉讼请求是支付所欠工资，举示的证据是未加盖**公司印章的《建筑行业劳动合同》，证明其劳动关系，而一审法院超出诉讼请求判决**公司支付劳务费。根据劳动法相关规定，工资是基于劳动关系，而劳务费是基于雇佣或其他合同法系，故工资不等同于劳务费的法律关系和性质。一审法院的判决违反处分原则，程序违法。二、一审法院认定事实不清，且认定事实的证据不足。1．**公司一审中提交了与**公司签订的《建筑工程劳务分包协议》，**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及协议签署人均是**，能够证明2018年4月至2020年期间**在案涉项目上的行为均代表**公司，**不是**公司的工作人员或雇佣人员。《建筑工程劳务分包协议》中约定了案涉项目的劳务费包括人工、部分材料、机械、人员组织、管理机构等费用，**公司提交的财务转账、代付工资等证据，证明已向**公司支付完毕所有劳务费用。**作为**公司在项目上的管理人员，不应以个人名义向**公司主张工资，更不应重复索要劳务费。2．一审法院认定**就工程所实施的行为包括雇佣**的行为是职务行为，其后果应当由**公司承担是错误认定。（1）根据《民法典》第一百七十条规定“执行法人或非法人组织工作任务的人员，就其职权范围内的事项，以法人或非法人组织的名义实施民事法律行为，对法人或非法人组织发生效力。”第一千一百九十一条规定“用人单位的工作人员因执行工作任务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用人单位承担侵权责任”。职务行为的定义首先该人应当是法人或非法人组织中的工作人员，担任其职务，依职权执行法人或非法人组织工作的人员。**既不是**公司的工作人员（既无劳动关系也无雇佣关系），更没有担任任何职务，无职权可言。**公司在案涉双湖县2017易地搬迁项目4标段工程中授权的项目负责人是**1、施工员**、专职安全员**、质量员**2、材料员**2，以上人员才是**公司的工作人员，授权委托到案涉工程上行使职务的人员。**自称是案涉工程的项目负责人行使职务，但没有证据佐证，并且**自相矛盾、漏洞百出，其当庭**为了案涉项目抵押房产、借贷，试问什么职员行使职务要把自己房产抵押借债，故**并非公司的职员、职务关系，一审法院对此存在错误认定。（2）**提交的《建筑工程施工合同书》用于证明**系案涉工程的项目负责人，达不到其证明目的。**并非公司员工，也非案涉工程的项目负责人，其行为不具有职务行为的认定要件。**公司与双湖县人民政府签订的《建设施工合同》中仅仅列明**是合同签订的委托人一个事项，无其他事项的授权委托，该合同属于**公司与双湖县政府之间的双务合同，本就不对外产生任何委托效力。根据《民法典》第一百六十五条、第一百七十一条规定，**超出**公司委托事项的个人行为，属于无权代理，对**公司不产生效力。一审法院仅凭《建筑工程施工合同书》一个委托事项，扩大认定具有其他代理事项和权限，显然有悖于法律规定，且根据案涉工程报建备案资料，可以证明项目负责人、施工人员等均系他人，并非**。3．一审法院认定欠款真实性的证据不足。（1）欠条仅能证实**与**签过协议，**公司对此未授权也不知情，对协议的真实性也不认可。（2）欠条中欠款金额的产生来源无证据支持，**、**不排除有恶意串通、虚假诉讼，侵害不知情的**公司合法权益的嫌疑。根据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应当提供欠款金额形成的证据链，二审法院应核查欠条内容的真实性，以避免虚假诉讼的产生。4．本案一审系简易程序审理，按相关规定应减半收取受理费，而一审法院判决全额收取，恳请二审法院核实后改判减半收取。 **辩称，1．案涉项目中**从未以个人名义从事任何活动，劳务、机械租赁、材料采购或跟政府打交道，都是以**公司名义进行的，**公司与双湖县政府签订的建设工程施工合同中已明确**的身份是委托代理人。2．与**签订的合同是**为了案涉项目以**公司名义所签订，**的行为是职务行为。3．案涉项目所有欠款是经过双湖县扶贫办与**公司反复验证、磋商，双湖县政府全程参与了债权债务的调查，没有造假的可能性。综上，一审法院认定正确，应依法维持原判。 **辩称，案涉债权债务资料大部分是**提供给双湖县政府的，对原审原告一审所提交的欠条、收据予以认可。**没拿到管理工资是事实，不管**和**公司是什么关系，只请求支付工资。 **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依法判令被告支付欠原告的工资人民币101,883元。事实和理由：**于2018年4月至2020年12月期间，在**公司承建的巴岭乡易地搬迁项目工地工作，与项目负责人**约定工资为年结，每年8万元人民币，工资共计人民币240,000元整，至2021年10月18日，被告拖欠原告工资121,883元。后经双湖县人民政府调处，由**公司委托双湖县人社局于2021年10月19日从暂存在双湖县人社局的民工工资保证金中支付了人民币20,000元，剩余未付工资人民币101,883元。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双湖县人民政府与**公司签订合同，约定将双湖县2017年易地搬迁项目四标段工程承包给**公司承建，合同签订时**作为**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在合同上签字。2018年4月18日**以**公司的名义与**签订《建筑行业劳动合同》，约定由**负责管理巴岭乡易地搬迁工程四标段工程，**为本工程的现场管理人。**于2021年4月26日向**出具《欠条》，内容为“现欠到**双湖县易地搬迁四标段管理员工资121,883元”。后**通过双湖县扶贫办、人社局收到20,000元，尚欠101,883元未付。 一审法院认为，1．双湖县人民政府与**公司签订合同，约定将双湖县2017年易地搬迁项目四标段工程承包给**公司承建，合同签订时**作为**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在合同上签字，在无相反证据证明的情况下，**就工程项目所实施的行为，包括雇佣**的行为应认定为是职务行为，其后果应由**公司承担。2．原告**在工地提供了管理行为，与**公司已形成事实上的劳务合同关系，对未支付的劳务费，应由**公司承担，故支持原告**请求支付劳务费101,883元的诉求。依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第一条第二款、《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十条第一款、第四十四条、第六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七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九十条的规定，判决：一、被告**公司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向原告**支付劳务费101,883元；二、驳回原告**的其他诉讼请求。 二审期间，各方均提交了证据，本院组织当事人进行了证据交换和质证。 （一）**公司提交的证据，1．《那曲地区双湖县2017年易地搬迁项目五标段施工招标投标文件》《中标通知书》，拟证明对外公开招投标资料中载明案涉项目的负责人是**1、施工人员是**，并非**和**。**的质证意见，《中标通知书》中的人员仅是为完成招标程序的要求，实际从未到过案涉项目工地；**是**公司的代理人、管理员，**公司在案涉项目施工、验收、竣工、结算等过程中均未对此提出过质疑。**的质证意见，见过上述文件，但从来没见过中标通知书中的人员，案涉项目全程都是**以**公司名义在做，**是**聘请的管理人员。本院认为，对该组证据的真实性予以确认，但上诉人承认该组证据中载明的人员并未实际参与案涉项目，故达不到其证明目的。2.2018年4月至12月案涉项目期间**公司所有员工的社保证明，拟证明**不是**公司的职员。**的质证意见，**公司没有为其办社保是有其他深层原因，该问题很普遍。**对该组证据没有异议，也承认自己不是**公司的员工，但做的项目是和**公司相关的。本院认为，仅凭社保缴纳情况无法达到上诉人的证明目的。3．中国建设银行交易明细1页，拟证明案涉项目的实际施工人是**，**将投标保证金先存入**公司基本账户，再借用**公司名义进行投标。**的质证意见，保证金都是由公司来支付，**公司要求**提供保证金，**就提供了。**对该证据无异议。本院认为，**承认其参与招投标且投标保证金是其提供，对该事实予以确认；**是否为实际施工人，需综合全案证据进行认定。 （二）**提交的证据，1．《介绍信》，拟证明**是**公司的职工；《法人授权委托书》，拟证明**是**公司在案涉项目的项目负责人。**公司对介绍信的真实性没有异议，但不认可其证明目的，因为案涉项目是**用**公司的名义来实施，**公司对案涉项目上产生的纠纷不清楚，所以出具介绍信让**等人到双湖县政府化解纠纷，并不能说明他们有权代表**公司作出任何决定；授权委托书的出具时间是2020年12月份，是在案涉项目2019年竣工验收后，出具目的也是为了处理后面产生的纠纷，而不是认定**作为项目负责人来管理项目。**对该组证据无异议。本院认为，**公司、**对该组证据的真实性无异议，故予以采纳。2．《双湖县2017易地搬迁项目4标段项目支出汇总表》，拟证明**公司两名工作人员与**、**在北京就案涉项目进行对账，查了**的日记账和**的银行流水后，核算出案涉项目已支付18,589,242.28元。**公司对该证据的真实性没有异议，但不认可其证明目的；该汇总表是**向**公司证明他没有挪用案涉项目款项，**公司实际支付给他1300多万元，而他为案涉项目支付了1800多万元，**自己房产抵押，还支付了500多万元，对账的目的是为了说明款项用于哪里；从汇总表中可以看出**是涉案项目的实际施工人，他借用**公司的资质，投入人力、财力，雇佣**等人员、处理相关遗留问题、与公司财务对账等都能够证明**并非职务行为，如果**是公司员工、项目的管理人员，是没有必要跟公司进行整个收支对账的。**对该证据无异议。本院认为，**公司认可与**、**对账的事实且对该证据的真实性无异议，对此予以确认，但案涉项目支出金额与本案争议事实无关联。3．《中国建设银行个人活期账户全部交易明细》14张，拟证明**公司的成立只是为了过账，**把款项转给**后，**又转给了**公司分公司，除必须支付的款项，剩余资金全部转回了**公司。**公司对该组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予以认可，不认可其关联性。案涉项目系**借用资质实施，项目的实际投资、管理、组织实施都是**个人完成，**公司成立的目的与**公司无关，**与**公司之间的关系，**公司无法知晓；**套取工程款、借贷他人财务，都是作为实际施工人所进行的操作，**公司无法知晓，从资金流水可以得出，**套用工程款后，扣除人工工资或材料款，所剩利润均已转入**个人账户，**全盘操控案涉项目，恶意拖欠部分款项；账户主体是**与**公司分公司之间的往来情况，**作为案涉项目的实际权利人，所有费用由其承担或与公司结算并支付是符合双方的合作内容的；该部分资金与****的事实和金额不符，不能达到其证明目的。**对该组证据的三性及证明目的无异议，**公司是案涉项目后期成立用于公户过账，到账的资金即时转到了**个人账户及**公司；**公司账上的每一分钱都用于案涉项目应付款。本院认为，该组证据与本案待证事实无关联，故不予采纳。 （三）**提交的微信聊天截图两份，拟证明**公司会计到北京与**就案涉项目进行对账的事实。**公司对该组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均不予认可；微信截图真实性不可靠，微信备注名可以更改，且**公司的会计不姓杨；微信截图中的聊天内容与**的证明目的之间没有关联性，差旅费应按正规财务程序进行报销，而非私人之间随意付款。**的质证意见，**口误说的**计其实是易会计，当时是**、**和**公司的易会计到北京见面，核查案涉项目的资金支付情况，并形成了汇总数据报双湖县政府。本院认为，该组证据与**提交的《双湖县2017易地搬迁项目4标段项目支出汇总表》形成印证，故予以采纳。 （四）双湖县人民政府针对本院核实问题出具的《双湖县关于**公司调查核实复函》，写明**公司承建的是双湖县2017年易地扶贫搬迁第四标段，**以**公司项目现场负责人的身份与双湖县各单位进行业务沟通，但未提供**公司的委托书或劳务合同；双湖县基建小组对案涉项目验收后，向**公司提出维修整改意见，维修主体是**公司及现场负责人**；2020年12月、2021年6月，**公司两次提交亏损报告，但双湖县政府对报告内容及清算依据无从考证；案涉项目中标价为16,555,719.29元，施工合同价为16,324,630元，已拨付资金15,952,374.95元，财政评审审减142,657.95元，剩余民工工资保证金229,597.1元。**公司对该证据无异议，复函中明确了**没有提供任何的委托书和劳务合同，案涉项目的维修主体是**。**对该证据无异议，认为其中的数据是准确的。**对该证据无异议。本院认为，各方当事人对复函均无异议，故予以采纳。 二审查明的事实：**以**公司名义参与了案涉项目的招投标并提供了投标保证金。2018年6月18日，**公司与那***建筑劳务有限责任公司签订《建筑工程劳务分包协议》，该协议甲方处由**签字，并加盖了**公司印章。2020年12月15日，**公司向双湖县人民政府出具《介绍信》载明“兹介绍我单位**2、**、**等3同志前往你处办理双湖县2017年异地扶贫搬迁项目事宜，请予接洽”；同日**公司又向双湖县人民政府开具《法人授权委托证明书》载明“兹授权委托**为我方代理人（职务：项目负责人）委托事项：办理双湖县2017年异地扶贫搬迁项目协调解决等相关事宜……”。**以**公司项目现场负责人的身份与双湖县各单位进行业务沟通；2020年12月、2021年6月，**公司两次提交亏损报告；案涉项目剩余工程款229,597.1元。**公司工作人员与**、**就案涉项目资金支出情况进行了对账，通过核查付款清单和**的日记账，形成了《双湖县2017易地搬迁项目4标段项目支出汇总表》。其他事实与一审法院查明的事实一致。 本院认为，综合诉辩意见及在案证据，本案的争议焦点为**主张的工资款应否支持及支付主体。 **公司主张案涉项目是**借用**公司名义和资质进行承建，**是实际施工人，**公司仅收取1％的管理费，但**对此不予认可，**公司对所主张的事实负有举证责任却未能提供充分的证据证明，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九十条第二款规定，应依法承担不利后果。结合**公司所提交的《中标通知书》《投标文件》《建设工程施工合同》《建筑工程劳务分包协议》《竣工结算总价》《中国建设银行客户专用回单》，能够证明案涉项目系由**公司中标、承建，**公司从招投标、施工合同签订到施工过程中的劳务分包、劳务款和民工工资支付、竣工结算、工程款使用情况的对账、提交亏损报告及后续解决信访问题，均有实际参与。《建设工程施工合同》《法人授权委托书》中载明在案涉项目中**是**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项目负责人，**公司在《介绍信》中将**和**2、**一同列为公司人员，《建筑工程劳务分包协议》中在**签字处加盖印章并向那***建筑劳务有限责任公司支付劳务款，**公司认可上述证据的真实性，则足以证明**有权代表**公司处理案涉项目事宜，而整个施工过程中，**也始终以**公司名义签订相关合同或实施相关行为，双湖县各部门及合同相对方也认为**的行为代表着**公司。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规定“执行法人或者非法人组织工作任务的人员，就其职权范围内的事项，以法人或者非法人组织的名义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对法人或者非法人组织发生效力”，故本案中**在案涉项目中的行为后果应由**公司承担。 **以**公司名义与**签订了《建筑行业劳动合同》，**依约履行了工程管理工作，有权要求支付工资。**所主张的剩余工资101,883元，是2019年的部分工资及2020年的工资，合同中写明“视工作完成情况及进度支付工资”，并未约定具体金额及计算方式，**、**均承认2019年下半年及2020年主要是维修整改工作，并非全年干活，而**未举证证明实际的工作量，即其主张的剩余工资金额基本凭**一人主观认定，缺乏证据支持，**公司对此不应承担支付责任。鉴于**认可欠付**工资101,883元，则该剩余工资应由**负责支付。 虽然双方签订的是《建筑行业劳动合同》，但根据合同内容，双方实际成立的是劳务合同关系，故一审判决支付劳务费并无不当。对于**公司认为一审受理费应当减半收取的意见，本案一审是适用普通程序独任审理并非简易程序审理，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四十条第二款“基层人民法院审理的基本事实清楚、权利义务关系明确的第一审民事案件，可以由审判员一人适用普通程序独任审理”的规定，故一审法院按普通程序全额收取案件受理费是正确的。 综上，**公司关于仅凭欠条认定欠款101,883元的证据不充分的上诉理由成立，其他上诉理由不成立，但上诉请求成立。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七条第一款第二项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西藏自治区双湖县人民法院（2022）藏0630民初35号民事判决； 二、**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支付劳务费101,883元； 三、驳回**的其他诉讼请求。 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六十条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一审案件受理费2,337.66元、二审案件受理费2,337.66元，均由被上诉人**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　王 友 慈 审判员　顿珠旺姆 审判员　旦增曲吉 二〇二三年二月十七日 书记员　扎西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