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与合富（中国）医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买卖合同纠纷民事二审案件民事判决书

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2021）沪01民终11846号

上诉人（原审被告）：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北京市性病艾滋病临床诊疗中心），住所地北京市丰台区右安门外西头条8号。

法定代表人：马迎民，院长。

委托诉讼代理人：蔡超，男，副院长。

委托诉讼代理人：郑伟，北京市岳成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合富（中国）医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新灵路118号606B室。

法定代表人：王琼芝，总经理。

委托诉讼代理人：年沙，上海市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贾毅律，上海市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诉人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以下简称佑安医院）与被上诉人合富（中国）医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合富公司）因买卖合同纠纷一案，不服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2020）沪0104民初27644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于2021年9月10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佑安医院上诉请求：撤销一审判决第二、三项，依法改判驳回合富公司要求佑安医院承担逾期付款违约金的诉讼请求，对一审判决第一项金额无异议，但该金额应该与折扣款人民币（以下币种同）12，350，003.716元进行抵销。事实和理由：一是《备忘录》中所约定的“该让利每年度结算一次，甲方存在违反协议书的情况除外”并非只要佑安医院违约，就不享有让利的权利，而仅是双方暂缓结算。二是由于合富公司先不履行折扣款的支付，导致佑安医院行使履行抗辩权，延缓支付货款，因此佑安医院并不存在违约，该事实已经（2020）沪0104民初19213号案（以下简称19213号案）确认。三是佑安医院未及时支付货款是由于新冠疫情影响，故并不需要承担违约责任。四是涉案逾期违约金在基数部分应扣除已支付的406，718元，一审判定的违约金标准过高。

合富公司辩称，不同意上诉请求，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要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一是一审法院对于《备忘录》条款的理解并无不当。若如佑安医院的理解，则暂缓支付后的情况并无明确约定，不符合常理。二是19213号案已确认佑安医院逾期违约行为，且该案中货款与折扣款进行抵销是双方合意的结果，与本案不同。再者，本案中佑安医院要求以2018年10月15日之后的折扣款抵销货款缺乏依据，由于该时间段其存在违约行为，故不能主张抵销。三是合富公司已经给予佑安医院相应的宽限期，根据在案证据佑安医院已获得相应的财政拨款，其并无证据证明由于疫情造成其支付困难。四是406，718元已在基数中扣除，一审已对违约金进行了调整，并不存在过高情形。

合富公司向一审法院提出诉请：1．佑安医院支付应付货款11，629，913.75元；2．佑安医院支付截至2021年6月24日的逾期付款违约金1，611，298.72元，并支付以11，629，913.75元为基数、按照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同期公布的贷款市场报价利率的两倍标准计算自2021年6月25日起至实际清偿之日止的违约金；3．本案诉讼费由佑安医院承担。

一审法院查明事实：2013年11月13日，佑安医院（甲方）与合富公司（乙方）签订《长期采购协议书》（协议编号：WBJ131015NNF）一份，协议的主要内容为：为便于甲方采购及物流管理，甲方将依据本协议的规定，委托乙方对本协议项下各项进行采购管理工作，乙方受甲方的委托负责与各供应商协调订单、发货、开立发票及回款各项事宜；协议期限内每个委托年度的计算为每年的10月15日到次年的10月14日；甲方向乙方采购的期限为五年（自2013年10月15日至2018年10月14日），采购期限届满，双方协商同意后可顺延采购期限；在本协议采购期限内，甲方临床检验中心、肝病研究所、感染与免疫研究中心等科室所使用的所有临床诊断检验试剂、消耗品，应按照本协议签订时北京当地现有市场价格（甲乙现有各项试剂供货价格即为现北京当地市场价）全部向乙方采购；甲方应按照本协议的约定按时定货并支付货款，甲方同意，若招标项目的供应商与乙方之间的协议内容有需要甲方配合的，在不影响甲方利益的前提下，甲方有义务尽全力配合；甲方同意乙方以书面形式委托第三方为甲方送货，收货日期以甲方指定人员签署的签收单日期为准；乙方确保在本协议采购期限内向甲方提供的试剂均有法定注册证或符合国家相关规定要求；在本协议履行期间，乙方积极向甲方提供相关仪器和设备的技术服务，并配合甲方开展新的项目；甲方同意自备一个月的库存，甲方于每月的10日及25日向乙方下订单，乙方收到订单后15个工作日内向甲方供货；乙方应于每月15日指派人员向甲方提供上月对账金额，甲方应于5个工作日完成与乙方的对账工作；甲方应于对账完成后的60天内支付相应款项；甲方延迟付款的，应当支付违约金，每日以当期应付而未付款的千分之一计算，如未能按期足额支付延期超过三十日或甲方违反本协议第三条之规定，甲方应当立即一次性向乙方双倍支付甲方未按期全额支付的货款及相应利息；若乙方延迟交货或乙方所安排的供应商延迟交货的，乙方应当根据延迟交货的相应货款按每天千分之一支付滞纳金；若超过30日还未能交货的，乙方除了有义务向甲方继续履行交货义务外，还应当向甲方支付未按期交货部分相应货款及相应利息作为违约金；等等。

2013年11月18日，佑安医院（甲方）与合富公司（乙方）签订《备忘录》（编号为WBJ131215NNF-A150924），《备忘录》主要内容为：甲乙双方已于2013年11月13日签订编号为WBJ131015NNF的《长期采购协议书》，现甲乙双方经友好协商，就提供试剂整体折扣的相关事宜达成备忘录；自本备忘录生效之日起，甲方临床检验中心、肝病研究所、感染与免疫研究中心等科室依照协议书约定向乙方采购各项试剂；在此基础上双方确认，乙方将于每年1月与甲方进行对账，确认上一年度甲方已采购并已付款的各项试剂金额，对账完毕后由乙方提供上年度甲方已付款项的整体折扣，整体折扣金额按照下表计算，整体折扣结算周期为每年10月15日至次年10月14日；甲方将指定有资质的第三方以合法合规的方式接受上述整体折扣，同时双方应根据相关法规如实入账；该让利每年度结算一次，甲方存在违反协议书的情况除外；甲乙双方对个别试剂品项折扣金额计算方式另有其他约定的，按其他约定执行；本备忘录未尽事宜，依照协议书执行；本备忘录经双方盖章后生效，自2013年10月15日起施行；等等。该《备忘录》表格具体内容为：当个结算周期已委托采购且已支付的金额（每年）低于1，100万元（含本数），乙方应当提供的整体折扣为已付金额＊4％；当个结算周期已委托采购且已支付的金额（每年）为1，100万元至1，200万元（含本数），乙方应当提供的整体折扣为已付金额＊5％；当个结算周期已委托采购且已支付的金额（每年）为1，200万元至1，300万元（含本数），乙方应当提供的整体折扣为已付金额＊6％；当个结算周期已委托采购且已支付的金额（每年）为1，300万元至1，400万元（含本数），乙方应当提供的整体折扣为已付金额＊7％；当个结算周期已委托采购且已支付的金额（每年）为1，400万元至1，500万元（含本数），乙方应当提供的整体折扣为已付金额＊8％；当个结算周期已委托采购且已支付的金额（每年）为1，500万元至1，600万元（含本数），乙方应当提供的整体折扣为1，500＊8％＋（已付金额-1，500）＊9％；当个结算周期已委托采购且已支付的金额（每年）为1，600万元至1，700万元（含本数），乙方应当提供的整体折扣为1，500＊8％＋（已付金额-1，500）＊10％；当个结算周期已委托采购且已支付的金额（每年）为1，700万元至1，800万元（含本数），乙方应当提供的整体折扣为1，500＊8％＋（已付金额-1，500）＊11％；当个结算周期已委托采购且已支付的金额（每年）为1，800万元以上（不含本数），乙方应当提供的整体折扣为1，500＊8％＋（已付金额-1，500）＊12％。

2014年8月15日，佑安医院（甲方）与合富公司（乙方）签订《备忘录》（编号为WBJ150401NNN），《备忘录》主要内容为：甲乙双方已于2013年11月13日签订编号为WBJ131015NNF的《长期采购协议书》，现甲乙双方经友好协商，就甲方向乙方增加采购119项目体外诊断试剂的相关事宜达成备忘录；自2014年8月1日起，甲方依照附件一价格向乙方采购附件一所列各项试剂，该试剂采购纳入协议书采购标的中，并依照协议书各项约定执行；由于附件一各项为非常规检验项目试剂，市场需求量小，乙方无法通过大批量采购降低试剂成本，故附件一单价已是乙方经多次努力并议价后可提供的优惠价格，在此基础上双方确认：乙方将于每年1月与甲方进行对账，确认上一年度甲方已采购并已付款的本备忘录附件所列各项试剂金额，对账完毕后由乙方提供上年度甲方已付款项6％的整体折扣，整体折扣结算周期为每年10月15日至次年10月14日；甲方将指定有资质的第三方以合法合规的方式接受上述整体折扣，同时双方应根据相关法规如实入账，该让利每年度结算一次，甲方存在违反协议书的情况除外；本备忘录未尽事宜，依照协议书执行，如与其他约定冲突的，以本备忘录约定为准；等等。附件一《试剂列表》列明119项试剂的物料描述、品牌、规格及单价。

2016年1月21日，佑安医院（甲方）与合富公司（乙方）签订《补充协议》（编号为WBJ131015NNF-A160121），协议主要内容为：甲乙双方一致同意将采购期限延长一年，即延长期为2018年10月15日至2019年10月14日；等等。

2017年12月26日，佑安医院（甲方）与合富公司（乙方）签订《备忘录》（编号为WBJ131015NNF-A180306），《备忘录》主要内容为：甲乙双方曾签订编号为WBJ131015NNF的《长期采购协议书》，现双方就甲方向乙方采购协议书项下体外诊断试剂后，乙方向甲方提供折让事宜达成一致；基于甲乙双方长久以来的友好合作，乙方同意向甲方提供一定金额的折让；经双方协商一致，针对截止至2017年12月甲方向乙方采购付款的金额，乙方同意给予甲方折让共计450万元（含乙方根据WBJ150401NNN应提供的折让300万元），该部分折让以事后返利的形式体现，即本协议签订后，乙方将在2018年3-6月的货款发票中直接开具上述折让金额的折扣，甲方仅需支付发票折扣后金额；甲乙双方应根据国家法律法规及会计准则将上述折让如实入账；本协议一式两份，经甲乙双方盖章后生效，对甲乙双方产生法律上的约束力，双方应按照本协议的规定如实履行本协议的条款；等等。

2019年8月30日，合富公司向佑安医院发送《致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院办》的函，在该函中合富公司表示，关于双方于2013年至2018年合作期间，依照协议约定，佑安医院累计应得折让金额为35，519，264.06元，合富公司累计已支付折让金额为15，838，198.65元，剩余应折让金额为19，681，065.41元。

2020年1月26日，北京市区两级分别确定了救治定点医院，其中佑安医院作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定点医院。佑安医院称对于卫生健康部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确定的疑似患者医疗费用，在基本医保、大病保险、医疗救助等按规定支付后，个人负担部分由市级财政予以补助，所需资金由救治医院先行垫付，市级财政按实际发生费用据实结算。2020年3月20日，北京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关于加强疫情防控期间医疗服务工作的通知》，通知自3月21日零时起，暂停区级定点医疗机构收治任务，各区新发疑似和确诊病例送至佑安医院等定点医院。

对此，合富公司提供《财政部加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财税政策落实和财政资金监管工作》文件，文件称各级财政部门统筹做好资金调度，优先保障和拨付疫情防控资金，切实保障基层疫情防控等支出需求。另外，合富公司称根据《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2021年财政预算信息》披露，2020年度佑安医院的收入中包含财政拨款27，890.61万元，因此佑安医院迟延付款没有正当理由。

2020年8月7日，一审法院受理合富公司与佑安医院买卖合同纠纷本反诉一案，案号为（2020）沪0104民初19213号。在该案中载明，合富公司表示，双方间协议约定要对账，实际操作中合富公司每月将发票给佑安医院，如佑安医院无异议，会在完成对账后60天内支付款项。佑安医院称，邮寄发票的行为是合富公司单方行为，不是双方对账行为，不能以合富公司提供发票认为是双方进行对账。在实际操作中，合富公司会将发票寄送佑安医院的同时带着明细，佑安医院核对无异议后支付款项，有异议的会电话与合富公司进行沟通。另外，一审法院在该民事判决书中确认截至2019年12月12日，佑安医院未付货款金额为34，758，571.82元；合富公司应支付的2013年度-2018年度折扣款金额为19，681，065.41元。因此一审法院判决佑安医院应支付合富公司截至2019年12月12日的货款金额为15，077，506.41元，并按照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公布的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的两倍标准支付逾期付款违约金。该案现已经生效。

审理中，佑安医院称2018年10月15日至2019年10月14日期间，其已支付的货款合计为94，782，403.77元，其中关于编号为WBJ150401NNN《备忘录》中119项试剂的采购汇总金额为21，695，943.90元，据此分段计算的折扣款为9，472，131.818元。佑安医院另称，2019年10月15日之后从合富公司采购的货款总金额为3，379余万元，其中关于《备忘录》中119项试剂的采购总金额为9，632，839.08元，据此计算的折扣款为2，877，871.898元。因此，合富公司应支付的折扣款合计金额为12，350，003.716元。

审理中，双方对2019年12月13日至2021年5月27日期间佑安医院累计拖欠的货款11，883，433.75元均无异议。合富公司提交《应付货款违约金计算表》，其依照（2020）沪0104民初19213号案件中的逾期付款违约金计算方式，分别载明发票签收日期、对账日（次月22日后再追加23天）、应收款日期（对账日起60日）、实际收款日期、违约天数、货款金额、违约金（LPR-3.85％的2倍）。经计算，已付货款的违约金为1，206，404.35元，未付货款截至2021年5月27日产生的违约金为972，157.74元。

对此佑安医院称，同意按照前案的计算方式进行，但合富公司计算的货款应付日期均为2020年4月14日之后，当时医院尚处于新冠疫情防控状态，因此其逾期付款并无恶意，不应承担违约责任。此外，2021年3月22日开庭后，合富公司重新开具了金额为660，238元的科研试剂发票，佑安医院于同年3月26日收悉后，该笔款项对账日为次月22日后加23天即4月22日，付款期限为对账日起60日即6月22日，故不存在违约金的承担问题。2021年4月20日至4月25日期间，佑安医院陆续付款406，718元。同年6月23日，佑安医院再次付款253，520元。

鉴于佑安医院庭后再次付款253，520元的事实，合富公司称经计算，佑安医院现应支付货款金额为11，629，913.75元，截至2021年6月24日的逾期付款违约金2，249，676.43元。考虑到佑安医院由于新冠疫情防控的因素给予其延期三个月账期，截至2021年6月24日的逾期付款违约金为1，611，298.72元。

一审法院认为，依法成立的合同合法有效，对各方具有法律约束力。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的规定，民法典施行前的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适用当时的法律、司法解释的规定，但是法律、司法解释另有规定的除外。

本案中，合富公司与佑安医院签署的《长期采购协议书》《补充协议》及《备忘录》，均系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表示，于法无悖，各方均应按约履行义务。经审理查明，双方对佑安医院应付货款11，629，913.75元均无异议，对此一审法院予以确认。至于合富公司依照（2020）沪0104民初19213号《民事判决书》中确认的计算方式主张逾期付款违约金，亦具有事实及法律依据，同时，合富公司考虑到佑安医院由于新冠疫情防控的因素，另给予延期三个月的账期，并据此调整了违约金的计算起点，故一审法院对其计算标准及起算时间均予以支持。

关于佑安医院在本案中主张折扣价款以抵销货款金额的辩称意见，一审法院认为，佑安医院与合富公司分别于2013年、2014年签订了两份《备忘录》，载明系为了《长期采购协议书》中提供的试剂给予整体折扣事宜所签署，且并未约定履行该《备忘录》的终止时间，仅约定“该让利每年度结算一次”。由此，即使双方的《补充协议》签署时间晚于《备忘录》，一审法院认为双方履行《补充协议》时仍应受到《备忘录》中关于折扣条款的约束。但是，鉴于两份《备忘录》中，双方均确认了“甲方存在违反协议书的情况除外”，该条款系折扣结算的排除适用条款。而从本案查明情况来看，佑安医院主张以2018年10月15日之后的折扣价款抵销货款，但其此时之后却存在逾期付款的违约行为导致诉讼产生，因此其再主张折扣价款，缺乏事实及法律依据，一审法院不予采信。

一审法院审理后，依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第一条第二款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八条、第一百零七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九十条之规定，判决如下：一、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合富（中国）医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货款11，629，913.75元；二、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合富（中国）医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截至2021年6月24日的逾期付款违约金1，611，298.72元；三、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合富（中国）医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11，629，913.75元为基数、按照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公布的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的两倍标准计算自2021年6月25日起至清偿之日止的逾期付款违约金。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案件受理费计101，247元，由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负担。

本院二审期间，佑安医院提供如下证据：北京银行结算业务凭证，用以证明2021年7月23日，佑安医院已向合富公司支付剩余货款合计11，629，913.75元，但该笔款项应该与折扣款进行抵销。合富公司对该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予以认可，款项已收到，但不认可证明目的。本院对该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和关联性予以认可，是否能予以抵销详见后文。

经审理查明，2021年7月23日，佑安医院向合富公司支付剩余货款11，629，913.75元。一审法院认定的其余事实无误，本院依法予以确认。

本院认为，本案的争议焦点在于：一是本案货款能否与折扣款抵销？二是佑安医院逾期付款是否应承担违约责任？

关于第一个争议焦点，双方围绕货款能否与折扣款抵销有两个争议：一是《备忘录》中所约定的“该让利每年度结算一次，甲方存在违反协议书的情况除外”，合富公司认为佑安医院存在违约行为，即不再享有让利，而佑安医院则主张存在违约行为，仅导致暂缓结算。本院认为，从字面理解，若存在违约情形，则不再结算，合富公司的主张更符合字面的意思。再者，若仅是暂缓结算，但暂缓的具体方式和时间均未约定，不符合常理，故一审法院对该条文的理解，并无不当，本院依法予以确认。二是佑安医院认为在19213号案中已确认合富公司未按约支付折扣款，其有权主张履行抗辩权，暂缓履行货款的支付。本院认为19213号案件中一审法院认定合富公司中止支付折扣款的行为不构成违约，故佑安医院主张合富公司违约在先，其行使履行抗辩权缺乏依据。另，19213号案件与本案处理的货款分属不同的时间段，19213号案件货款与折扣款相抵是基于双方合意，但本案双方并未达成合意，且佑安医院要求以2018年10月15日之后的折扣款抵销货款，缺乏法律依据。如前所述，由于该时点之后佑安医院存在逾期付款的违约行为，根据《备忘录》的约定，佑安医院不再享有让利，故一审法院未予抵扣，于法有据，本院依法予以确认。

关于第二个争议焦点，佑安医院主张新冠疫情导致其支付货款障碍，不应承担违约责任。本院认为，一审时合富公司提供2020年度佑安医院财政拨款情况的证据，而佑安医院并未提供证据证明疫情造成其支付障碍，故本院对佑安医院主张不承担违约责任不予采信。对于违约金的具体计算，佑安医院认为违约金计算中应扣减4月已付款的406，718元，本院注意到合富公司已给予佑安医院延期三个月的账期，因此基数中已扣减了该笔款项，对佑安医院的该项主张不予支持。另，佑安医院主张违约金计算标准过高，本院认为合富公司诉请已就约定的违约金标准进行了调整，一审法院综合案件情况予以确认，并无不当，本院对佑安医院的该项主张不予采信。

综上所述，佑安医院的上诉请求不能成立，应予驳回；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人民币101，247元，由上诉人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 判 长　庞闻淙

审 判 员　赵琛琛

审 判 员　吴慧琼

二〇二一年十月十九日

法官助理　须海波

书 记 员　梁春霞

附：相关法律条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二审人民法院对上诉案件，经过审理，按照下列情形，分别处理：（一）原判决、裁定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的，以判决、裁定方式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决、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