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金某建设工程有限公司、某某等建设工程合同纠纷民事一审民事判决书

常州市金坛区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24）苏0413民初606号 原告：江苏金某建设工程有限公司，统一社会信用代码XXXX，住所地常州市金坛区金城镇XX大街X号。 法定代表人：蔡某，该公司执行董事。 委托诉讼代理人：***，江苏吴承燕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江苏吴承燕律师事务所实习律师。 被告：***，男，1982年11月26日生，汉族，现住常州市金坛区。 第三人：江苏良某机械有限公司，统一社会信用代码XXX，住所地常州市金坛区西园路X号。 法定代表人：***，该公司执行董事。 原告江苏金某建设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某公司）与被告***、第三人江苏良某机械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良某公司）建设工程合同纠纷一案，本院于2024年1月9日立案受理后，依法适用简易程序于2024年2月27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原告金某公司的委托诉讼代理人***、***，被告***到庭参加诉讼，第三人良某公司经本院传票传唤无正当理由未到庭参加诉讼。之后，本案依法适用普通程序于2024年5月30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原告金某公司的委托诉讼代理人***、***，被告***到庭参加诉讼，第三人良某公司经本院传票传唤无正当理由未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金某公司向本院提出诉讼请求：一、请求判令被告返还原告100000元；二、本案诉讼费由被告承担。事实与理由：2013年11月，原告与第三人签订《建筑工程施工合同》，约定原告施工范围为土建、安装、钢结构及附属工程，合同项下主工程（具体为土建，安装，钢结构）及零星工程（具体为门卫、围墙、地面变更、柱墙及卫生间隔墙（不包含道路施工））工程款合计2639059.19元，扣除第三人已支付2230000元，经金坛区人民法院审理，判决第三人支付原告剩余工程款409059.19元。金坛区人民法院作出的（2020）苏0413民初2091号民事判决查明第三人支付原告2230000元，其中包含票面金额为100000元的银行承兑汇票（票号31300051／×××28），该承兑汇票由被告从原告处取得，但被告并未为原告施工，被告从原告处取得该部分款项没有合法依据，被告应予以返还。原告为维护合法权益，特具状诉至法院，以支持诉请为盼。 被告***辩称：其在金某公司与良某公司签订合同之前，由金某公司通知去良某公司厂区做道路施工。施工期间其接金某公司和***的通知，去金某公司领取首批道路工程款100000元承兑汇票，并在金某公司财务处办理了领款手续。道路工程施工完毕后，其与良某公司协商并确定了工程总价款，支付方式为通过金某公司向***支付一张100000元承兑汇票，余款以旧钢结构件抵充约20000元以及30000元承兑汇票或现金直接支付给***，并予以结清。道路部分工程款包括承兑汇票在内总共150000元左右。之后，良某公司又单独找其做雨污水管道及另外的部分道路（面层）施工，工程造价大概150000元，良某公司也已经在2015年付清了。其和良某公司之间已经结算清楚，良某公司已付清全部工程款。 第三人良某公司述称：一、金某公司起诉超过诉讼时效。金某公司于2014年1月转交承兑汇票，金某公司主张的不当得利发生在2014年1月，金某公司以不当得利起诉，已经超过诉讼时效。二、修路款。案涉修路合同的相对方是良某公司与***。良某公司支付给***除案涉100000元承兑汇票外，还支付了几十万修路款。良某公司认为，金某公司转交案涉100000元承兑汇票，其并非100000元承兑汇票的实际支出人。三、不当得利法律关系不能成立，金某公司作为原告不适格。100000元案涉承兑汇票由良某公司支付，并由金某公司转交给***，该承兑汇票的支付人为良某公司而非金某公司，若需以不当得利起诉***，适格原告应为良某公司，案涉承兑汇票与金某公司无关，金某公司不是适格原告。四、根据一事不再理原则，应当驳回金某公司诉讼。金某公司明知案涉100000元承兑汇票的支付人为良某公司，亦由良某公司实际支出，与金某公司毫无关联。金某公司所谓损失在于一审、二审错误判决，但金某公司对一审、二审错误判决并未上诉、申诉，而是申请强制执行，证明金某公司认可一审二审判决。根据一事不再理原则，亦应当驳回金某公司诉讼。五、金某公司虚假诉讼，应当被追究责任。金某公司所谓不当得利100000元诉讼，其本质是因为一审、二审判决认定良某公司支付给金某公司2230000元，其中有100000元承兑汇票系良某公司支付给***，但由金某公司转交，该100000元系承兑汇票而非现金，不存在所有权转移。一审、二审未查清事实，错误裁判，良某公司上诉、申诉，但金某公司却认可了一审、二审错误判决，并申请强制执行。良某公司认为，金某公司在明知100000元承兑汇票系由良某公司支付，权利人并非金某公司的情况下，以不当得利起诉，存在虚假诉讼、恶意诉讼、滥用诉权的情形。 当事人围绕诉讼请求依法提交了证据，本院组织当事人进行了证据交换和质证。根据当事人的诉辩主张及举证、质证情况，本院经审理认定事实如下：2013年，良某公司的道路由***实际施工。2014年1月27日，良某公司将100000元银行承兑汇票交给金某公司用于支付***的道路工程款，之后***接金某公司通知领取了该银行承兑汇票（票据号码：31300051／×××28），并办理了相应领款手续，在银行承兑汇票复印件上签了名。 良某公司的土建工程、零星工程由金某公司承包进行施工，双方签订了施工合同。嗣后双方因合同履行产生了纠纷，金某公司诉至本院处理。本院于2020年5月28日以（2020）苏0413民初2091号立案受理了金某公司诉良某公司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一案，并于2021年9月28日作出（2020）苏0413民初2091号民事判决，判决良某公司支付金某公司工程款409059.19元及相应利息。良某公司不服该民事判决，上诉至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于2022年4月6日作出（2022）苏04民终252号民事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嗣后，因良某公司未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义务，金某公司向本院申请强制执行，本院于2022年7月19日以（2022）苏0413执2987号立案执行，且已强制执行完毕。良某公司因不服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又向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于2023年2月20日以(2023)苏民申628号受理。 （2020）苏0413民初2091号民事判决书认定事实部分如下：2013年11月18日，金某公司（承包人、乙方）与良某公司（发包人、甲方）签订建设工程施工合同，主要载明：金某公司承建良某公司生产车间一等工程，工程承包范围为土建、安装、桩基、钢结构及附属工程，工程质量标准为合格；合同价款为361.68万元（其中：土建203.10万元，安装20.58万元，钢结构138万元），本合同价款采用固定价格合同，本合同价款不包括楼面及卫生间内外墙地砖、车间金刚砂耐磨面层；增加、变更的工程按实结算……。施工合同签订后，经良某公司、金某公司协商，金某公司仅施工合同中的土建工程。金某公司于2014年2月14日进场施工，施工过程中，双方对卫生间、柱墙、地面变更、基础加深的做法予以变更，增加了卫生间砌墙，良某公司将门卫、围墙等零星工程交由金某公司施工。围墙的施工日期大约为2013年12月份，门卫的施工日期大约为2014年3月份，卫生间隔墙的施工日期大约为2014年7月份。土建工程于2014年9月30日竣工验收合格。金某公司已于2014年11月将其施工的土建工程及零星工程交付良某公司。金某公司在本次诉讼中明确工程款共计为2748932元，明细如下：土建2031000元（施工合同约定固定价），门卫、围墙、地面变更、基础加深、柱墙、卫生间隔墙合计670632.09元（鉴定意见书），打深水井3000元，外墙真石漆用脚手架3000元，化粪池挖土、C15垫层1000元，钢结构配合费34500元，9月1日后良某公司用电费2000元，承兑贴息63000元，扣卫生间门9900元，扣办公室门3400元，扣坡道6400元，扣外墙涂料20200元，扣内墙涂料9600元，扣散水9700元，办许可证费用保险费用3000元。金某公司在本次诉讼中陈述：零星工程只包括门卫、围墙，其他均是施工合同变更后增加的差价。该案最终认定：金某公司施工的土建工程、零星工程工程量价款共计2639059.19元（2031000元+670632.09元+1000元+2000元-16045元-24063元-7675.20元-11638.23元10-6151.47元）。截至2018年2月13日，良某公司向金某公司支付工程款共计2230000元（其中承兑汇票金额共计2029000元）。 在（2020）苏0413民初2091号案件审理过程中，良某公司于2021年7月26日提交了一份应付账款清单，其中载明共计付款2230000元，包括第一笔2014年1月27日以承兑汇票方式（票据号码：×××28）支付的100000元修路款。该应付账款清单经质证，金某公司认为该笔款项是良某公司支付给***的道路施工工程款，并非是支付给金某公司的工程款，不应该计算在已支付工程款中。 本案中，金某公司又提交了其在（2020）苏0413民初2091号案件审理过程中提供的由***于2021年8月2日出具的一份《证明》，其中载明：2014年1月，本人***收到金某公司项目负责人***转交的银行承兑汇票（票据号码：×××28，金额：壹拾万元整），该款为良某公司应当支付给本人的道路施工款，该款已抵销良某公司的道路工程欠款，并非是支付给金某公司的工程款。 本案庭审中，金某公司陈述：金某公司的施工范围包括土建以及附属零星工程等，不包括道路施工。针对道路工程款100000元银行承兑汇票的实际权利人的问题，金某公司回答：实际权利人是被告***，但不应当由我公司支付。另外金某公司能否向良某公司主张该100000元，因金某公司与良某公司的工程款案件已经审结，根据一事不再理原则，金某公司无法向良某公司再主张了。 金某公司称，其起诉符合民法典第985条关于不当得利的构成要件。***取得该100000元承兑汇票没有合法依据，造成了金某公司损失，故金某公司依据不当得利要求***返还。***反驳称，案涉100000元承兑汇票是良某公司支付给其的道路工程款，不存在不当得利的情况，其是通过合法手续从金某公司领取的。 本院在对***进行调查询问时，***陈述：金某公司与良某公司签订合同后，我让***先施工不在合同报价内的道路工程。***做了道路之后，在过年前良某公司将道路工程的100000元银行承兑汇票交给了金某公司，然后我让***到金某公司领取，这个100000元就是支付给***已经做了道路的工程款。良某公司的道路工程是金某公司分包给***的，道路工程款应当由金某公司支付。但是***直接和良某公司结算了，且良某公司直接支付给了***。（对（2020）苏0413民初2091号民事判决，为何没上诉？）当时委托代理人说到时只要让***返还就行了，就没有上诉。知道（良某公司向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的，省高院再审的材料也送到金某公司了。 本案第二次庭审中，关于“案涉承兑汇票100000元，你方在收到后为什么又交付给***？”的问题，金某公司答复：“错误认知，我方认为良某公司会把道路工程交给金某公司施工。” 上述事实，有当事人陈述、民事判决书、银行承兑汇票复印件、调查笔录等证据在卷佐证。 本院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九百八十五条规定，得利人没有法律根据取得不当利益的，受损失的人可以请求得利人返还取得的利益，但是有下列情形之一的除外：（一）为履行道德义务进行的给付；（二）债务到期之前的清偿；（三）明知无给付义务而进行的债务清偿。由此可见，不当得利的构成要件包括以下四个方面：一方取得利益；另一方受有损失；得利与受损之间存在因果关系；没有法律根据。首先，根据审理中查明的事实，可以认定良某公司的道路由***施工，良某公司于2014年1月将一张案涉100000元银行承兑汇票交给金某公司用于支付***施工的道路的工程款，之后金某公司的项目负责人***通知***领取。金某公司认可且确认案涉100000元银行承兑汇票系良某公司支付给***的道路工程款，只不过是通过金某公司予以转交，且金某公司在收到后亦以实际行动按照良某公司的指示将该100000元银行承兑汇票交付给了***并由***办理了相应的领款手续。这一系列过程进一步佐证金某公司在向***转交该银行承兑汇票时明知此款项的用途及目的，其既不是该银行承兑汇票的支付主体，亦非该银行承兑汇票的最终持有人以及权利人，仅仅是转交的中间人角色。也就是说，金某公司清楚知晓该100000元银行承兑汇票的性质，其将100000元承兑汇票交付于***有明确的指向与目的，并不存在基于错误或重大误解的意思表示而作出的错误给付，否则也不会通知***办理相应领款手续。因此，***获得该100000元银行承兑汇票具有相应的法律依据和事实依据，不属于不当得利。 其次，从不当得利其他三个构成要件来看，一是一方取得利益，二是另一方受有损失，三是得利与受损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具体到本案，金某公司认为（2020）苏0413民初2091号民事判决认定良某公司已支付金某公司工程款2230000元，其中包括***领取的100000元银行承兑汇票，因***从金某公司取得该部分款项没有合法依据，故其应予以返还。但是，金某公司对（2020）苏0413民初2091号民事判决并未提起上诉，反而良某公司不服判决上诉于常州中院，最终常州中院二审维持原判。嗣后，因良某公司未履行生效判决确定的义务，金某公司申请强制执行且已执行完毕。亦即，金某公司本可以依法行使上诉权利，但在其不行使上诉权利，且生效判决确定的义务已经强制执行完毕的情况下，现认为其损失了100000元，遂要求***返还，明显不当。金某公司坚持以不当得利返还请求权主张权利，但100000元银行承兑汇票本就属于***因道路施工应得的款项，金某公司所谓的受损100000元不是由***造成，金某公司所谓的受损100000元与***获得100000元银行承兑汇票之间实质上并非互为因果，二者不具有法律上的因果关系。鉴于前述，金某公司依据不当得利返还请求权要求***返还100000元，不符合法律规定，本院不予支持。 依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第一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九百八十五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四十五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原告江苏金某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诉讼请求。 案件受理费人民币2300元、保全费1070元，合计3370元，由原告江苏金某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负担。 如不服本判决，可以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照对方当事人或者代表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上诉于江苏省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也可以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江苏省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在线提交上诉状，同时根据《诉讼费用交纳办法》的有关规定，向该院预交上诉案件受理费。 审判员*** 二〇二四年六月十一日 法官助理*** 书记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