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某某照明系统工程有限公司等与某某追索劳动报酬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2023）京02民终6733号 上诉人（原审被告）：北京***照明系统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平谷区滨河工业区零号区22号。 法定代表人：**，董事长。 委托诉讼代理人：***，北京万景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江波，北京万景律师事务所实习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男，1967年2月13日出生，汉族，北京***设备技术有限公司员工，住北京市西城区。 委托诉讼代理人：***，北京法畅律师事务所律师。 原审第三人：***，男，1966年4月19日出生，汉族，北京***照明系统工程有限公司副董事长，住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上诉人北京***照明系统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公司）因与被上诉人***及原审第三人***追索劳动报酬纠纷一案，不服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法院（2022）京0115民初10892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于2023年5月6日立案后，依法适用第二审程序，由审判员独任审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公司上诉请求：撤销一审判决，改判驳回***起诉或全部诉讼请求或发回重审，诉讼费由***承担。事实与理由：***公司认为该判决存在适用法律错误、事实认定不清、判决结果错误等问题，具体如下：一、***所持有的《离职备忘录》系其与***公司股东个人签订的，并不是与***公司签订的，其性质也并非用人单位出具的工资欠条，***以追索劳动报酬纠纷为由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缺乏法律依据，原审法院没有驳回***起诉而直接作出判决明显属于法律适用错误。根据最高院《关于审理劳动争议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一）》第15条的规定，劳动者以用人单位的工资欠条为证据直接起诉的，人民法院可以按照普通民事纠纷受理，但是本案中***所持有的《离职备忘录》本身并不是***公司出具的工资欠条：（1）该《离职备忘录》系***与股东个人，即第三人***、案外人**签订的，没有***公司公章，***公司自始至终并不知情，也不认可。（2）综合***公司提供的《投资协议》内容以及案外人**支付款项的情况来看，***索要的款项实质上是第三人***承诺支付的，***公司根本没有向***出具欠条。（3）该《离职备忘录》内容及形式均不符合欠条的要求。在《离职备忘录》真实性及性质均存在争议的情况下，原审法院已有大量裁定驳回此类起诉的相关判例，且这些裁定经二中院二审，予以了维持，例如，（2021）京02民终9421号民事裁定书、（2021）京02民终9423号民事裁定书、（2021）京02民终9428号民事裁定书。原审法院应当统一裁判标准，坚持同案同判，依法驳回***的起诉。二、***公司提交的《收据》以及《关于北京***照明系统工程有限公司之投资协议》均能够充分证明***所主张的债务实际上系***和**的个人债务，***和**已经对如何偿还***的债务达成了一致，且**已经按约定履行完毕，原审法院对这一事实视而不见，依然认定***公司没有举证证明上述事实，并基于这一错误的事实认定，作出了错误的判决结果，应当予以纠正。1.关于《离职备忘录》中所载的110万元款项，***在收到最初的30万元款项后，***与**就约定按照当时各自所持***公司股权比例（***持股65%，**持股35%），分别自行向***支付剩余80万元，即***向***支付52万元（80*65%=52），**支付28万元（80*35%=28），对此***是完全知晓且同意的。所以在2022年2月11日，**个人向***支付了28万元款项后，***向**出具《收据》，并在《收据》上明确载明依据离职协议**承担的部分已付清，另在***与公司其他同事聊天记录中可看出***明确知道剩下的部分应由***承担，说明了债务人系**及***个人，而不是***公司。可见***对债务人身份以及债中务人之间承担款项的分配也完全知晓，所以剩余52万元款项系***应当偿还的款项，而非***公司的债务。2.***公司现控股股东浙江交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与***、**曾于2020年11月20日签订《关于北京***照明系统工程有限公司之投资协议》，约定了对***公司的投资入股等相关事宜。根据该《投资协议》第七条第一款第一项的约定，***、**二人应当就***公司（即目标公司）截至2020年5月31日以及交割日的既有债务、经营、管理情况向浙江交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真实、完整、准确披露，***、**保证除《北京***照明系统工程有限公司经营管理信息披露表》中载明的具体情况外，***公司没有其他或然性和未知的债务和责任。而在***、**依约向现控股股东浙江交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提交的《北京***照明系统工程有限公司经营管理信息披露表》中，并不包括本案***所主张的劳动报酬事宜，可以证明该款项并非***公司应当承担的债务，而是***、**同意自行承担的债务，且**已经向***支付了自己应付的部分，本案***主张的52万元款项正是***应当承担的部分。 ***同意一审判决。 ***同意***公司关于驳回***起诉或者诉讼请求的上诉请求，不同意关于应由***承担责任的上诉请求。 ***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判决：1.***公司返还***劳动报酬52万元及利息（以52万元为基数，按年息5%的标准，自2020年3月1日起至实际给付之日止，暂计至2022年4月13日为55134.25元）；2.本案诉讼费由***公司承担。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2011年6月***入职***公司，担任***公司高级管理人员。2020年1月29日，***离职。 2011年4月24日，***公司与***签署了《备忘录》，其上约定：1.本人自2011年6月起，全身心投入***公司的管理工作……2.薪水待遇为年薪40万，实际公司支付年薪为20万，按月平均支付。剩余每年20万先留存公司，待自2011年6月起工作满5年后转为公司的5%股权，如因个人原因未能工作满五年，留存部分自动作废，不再返还及不再转为股权。3.其他独立待遇参考公司管理层的执行标准（各种保险、车辆使用等）。落款处加盖了***公司的公章及**签字。***公司认为该份备忘录虽然有公章但时间比较久了，而且公司股权发生了变化真实性无法核实，但未申请鉴定。 ***还提交了2020年3月10日其签署的《离职备忘录》，其上甲方处为***公司，乙方处为***。但甲方处未加盖公章，仅有***及**签名。离职备忘录载明：一、******等协商，乙方于2019年1月29日正式离职；二、乙方自2011年6月正式入职公司，担任高级管理人员，原定工资为年薪税后40万元，经双方协商同意，实际***公司支付工资20万/年，按月平均支付。剩余的每年20万先留存公司，拟自2011年6月起工作满5年后（即截至2016年6月后）转为购买公司5%股权的对价。后经双方再次协商，不再以股权形式回馈，改以现金方式支付乙方100万元。另有10万2018年奖金未付，合计共110万。此外，双方再无其他给付责任。三、自付方式：在充分考虑甲方及乙方实际情况的基础上，上述110万将分期分笔支付，并自2020年3月1日起算计息，按年息5%计算。2020年6月30日前甲方向乙方支付30万本金及其利息；2020年12月30日前支付30万本金及利息；2021年6月30日前将余款50万及利息支付完毕。四、乙方的个人社保，保险及公积金由甲方继续缴纳至2020年5月，并由甲方承担全部费用。***公司对**签字的真实性认可。***对离职备忘录的真实性不予认可，认为离职备忘录中的签字并非由其本人签署，并向法院提出了笔迹鉴定的申请，但因***逾期未缴费，致使鉴定工作终止。 ***认为***公司已经按照离职备忘录的约定履行了义务。为此提交了社保缴纳记录，证明***公司按照离职备忘录的约定将社保缴纳至2020年5月。***还提交了案外人***于2020年7月1日将318333.3元（含第一期本金30万元及利息）支付给***的转账记录。并认可公司陈述的2022年2月11日**通过案外人向***支付了28万元的事实。***公司称***是其合作单位的员工，公司对该笔款项不知情。 ***公司提交了浙江交工公司与***、**签订的《关于北京***照明系统工程有限公司之投资协议》及附件经营管理信息披露表、评估报告，欲证***承诺***公司此前没有其他债务，如有由***负责解决。故***所主张的款项系***应当承担的债务，并非***公司的债务。 另查明，2020年3月10日，***公司的股东为***与**，持股比例为65%、35%。自公司成立直至2020年12月24日，***一直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自公司成立至今**一直是公司股东，至本案开庭时**亦是***公司高管，任总经理职务。 在本案审理过程中，***公司申请追加***、**作为第三人参加诉讼。但因**目前仍在***公司任职，且***公司认可**签字的真实性，故法院未追加**为第三人。 一审法院认为，民法典施行前的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适用当时的法律、司法解释的规定，但是法律、司法解释另有规定的除外。在本案中引发争议的法律事实发生于民法典施行前，故应适用当时的法律、司法解释的规定。 劳动者以用人单位的工资欠条为证据直接提起诉讼，诉讼请求不涉及劳动关系其他争议的，视为拖欠劳动报酬争议，人民法院按照普通民事纠纷受理。本案中，根据***提交的证据，诉争的款项系因劳动关系而产生，***提交的离职备忘录中明确载明了***公司欠付***的劳动报酬，该纠纷不涉及劳动关系的其他争议，应视为拖欠劳动报酬争议，可按照普通民事纠纷审理，无需仲裁前置。 本案中，虽***不认可离职备忘录中签字为其签署，但其放弃鉴定申请，应自行承担不利后果，法院对离职备忘录的真实性予以采信。虽***公司未在离职备忘录上加盖公章，但签署离职备忘录的**与***是公司唯二股东，***还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二人有权代表公司，该离职备忘录对公司有约束力。 公司应当按照约定履行自己的义务。至于***公司辩称的***对浙江交工公司的承诺，系***与案外人之间的关系，与本案无关。***公司主张的**与***个人已就对***的债务达成一致，但未举证证明***对此认可，故法院对其该项抗辩意见不予采纳。***自认***公司已支付了58万元劳动报酬及部分利息并有银行回单等证据佐证，剩余52万元***公司应当支付给***，且离职备忘录明确了利息的起算日期及计算方式，故对于***主张的利息法院亦予以支持。 据此，一审法院于2023年2月判决：北京***照明系统工程有限公司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支付劳动报酬520000元及利息（以520000元为基数，按年息5%的标准，自2020年3月1日起至实际给付之日止）。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六十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二审中，***公司补充提交***公司董事长**与***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与***的电话录音及文字整理稿，证明案涉债务实际上系***、案外人**与***之间的个人债务，已由***与***、**达成一致，***知悉且同意由***、**按原股权比例偿还。**已经按约履行和支付28万元，剩余的52万元款项，***已向***多次催要，因***反悔和拒绝支付，***方转让***公司索要。***知悉债务已经从***公司转移给***和**，且接受了**的28万元付款，剩余款项应当向***主张，与***公司已经无关。***对上述证据发表如下质证意见：该组证据形成时间是2022年2月，已经过了举证期限，且不存在举证困难情况，二审应不予采纳。对证据的真实性认可，证明目的不认可，在微信聊天记录中***已经明确告知不同意这样处理，再结合***公司提交的证据也能够证明***多次向***公司索要劳动报酬。***追索的是其应得的劳动报酬，理应由***公司支付。***虽然接受了**支付的28万元，但如何分配是***公司内部的处理方式，与***无关，拖欠的劳动报酬应当按照离职备忘录由***公司向***支付。***质证认为微信聊天记录的真实性无法核实，录音不记得有这件事，对证据的证明目的均不认可。本院对一审法院认定的事实予以确认。 本院认为，劳动者以用人单位的工资欠条为证据直接提起诉讼，诉讼请求不涉及劳动关系其他争议的，视为拖欠劳动报酬争议，人民法院按照普通民事纠纷受理。本案中，诉争的款项系因劳动关系而产生，***提交的离职备忘录中明确载明了***公司欠付***的劳动报酬，该纠纷不涉及劳动关系的其他争议，无需经过仲裁前置程序，一审法院对本案按照普通民事纠纷予以受理并无不当，***公司关于本案应当驳回起诉的主张不能成立。 关于诉争款项的给付主体，离职备忘录的甲方处为***公司，虽未加盖公司公章，但当时的法定代表人***在其上签字，在无其他证据推翻的情况下应认定***签字的真实性，该离职备忘录对***公司具有法律约束力。***公司主张***、**已经与***达成由其二人按持股比例向***支付相关款项的抗辩意见，本院认为即使该约定真实存在，在双方未明确约定***公司退出涉案债务的情况下也仅为债务加入而非债务转移，无法免除***公司的支付义务，一审判决其支付***相应款项并无不当。 ***公司另外所提***对浙江交工公司承诺***公司此前没有其他债务，如有由***负责解决的意见，此系***与案外人之间的关系，无法对抗***，所涉各方如有争议可另行解决。***公司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本院对其上诉请求不予支持。综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七条第一款第一项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9513元，由北京***照明系统工程有限公司负担（已交纳）。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员　　**一 二〇二三年五月二十六日 书记员　　*** 书记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