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某某等买卖合同纠纷民事再审民事判决书

山东省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2021）鲁01民再23号

再审申请人（一审原告，二审上诉人）：***，男，1984年3月5日出生，汉族，住山东省武城县。

委托诉讼代理人：徐永峰，武城志峰法律服务所法律工作者。

被申请人（一审被告，二审被上诉人）：***，男，1984年11月1日出生，汉族，住山东省高唐县。

委托诉讼代理人：赵强，山东金城法苑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申请人（一审被告，二审被上诉人）：齐河隆昌建筑工程有限责任公司，住所地山东省齐河县。

法定代表人：王吉春，该公司总经理。

委托诉讼代理人：刘吉亮，山东彬智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王瑞，该公司员工。

原审被告：唐翠翠，女，1983年8月5日出生，汉族，住山东省高唐县。

委托诉讼代理人：赵强，山东金城法苑律师事务所律师。

原审被告：韩存岭，男，1964年4月12日出生，汉族，住山东省高唐县。

委托诉讼代理人：赵强，山东金城法苑律师事务所律师。

再审申请人***因与被申请人***、齐河隆昌建筑工程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隆昌公司），原审被告唐翠翠、韩存岭买卖合同纠纷一案，不服山东省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19）鲁14民终3097号民事判决，向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于2020年11月25日作出（2020）鲁民申8633号民事裁定指令指定本院再审本案。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开庭审理了本案。再审申请人***及其委托诉讼代理人徐永峰，被申请人隆昌公司的委托诉讼代理人刘吉亮、王瑞，被申请人***的委托诉讼代理人赵强，原审被告韩存岭、唐翠翠的委托诉讼代理人赵强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再审请求，撤销山东省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19）鲁14民终3097号民事判决，判令***支付给***材料费及保费320286元及利息（自2019年5月21日起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贷款利率上浮50%计算至实际付清之日止），判令隆昌公司承担连带清偿责任。事实与理由：1.***出具欠条的行为是其履行其在隆昌公司中职务的行为，隆昌公司理应对***的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2.案涉工程已经完工7年之久，***、隆昌公司怠于行使结算权。

隆昌公司答辩，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

***答辩称，***是案涉货物的购买人，案涉货物的买卖与隆昌公司无关。

韩存岭、唐翠翠述称，同意***的意见；韩存岭、唐翠翠对案涉债务不承担责任。

***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1.判令***、唐翠翠、韩存岭偿还货款561129.72元并承担逾期还款违约金及利息（自2014年1月1日起至判决生效之日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贷款利率上浮50%计算）；2.判令隆昌公司承担连带责任；3.本案的诉讼费由***、唐翠翠、韩存岭、隆昌公司承担。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2013年7月至2013年9月，***为***承包的鲁权屯镇漳南社区工程提供沙子、水泥、石子。2013年7月6日，***给***写证明条一张，证明欠***沙子、水泥款共计228552元整。自2013年7月8日至2013年9月17日间，***为***提供沙子、水泥、石子。沙子共2330.14吨（其中2013年9月16日86.2吨、9月17日42.44吨，价格为78元/吨，其他单据均无价格），石子308.3吨（无价格），水泥355.5吨（其中2013年8月28日11吨、8月31日45吨、9月14日24吨、9月16日13吨，价格均为365元/吨，其他单据均无价格）。***通过陈鹏收到***给付的货款23万元，并于2013年9月17日给***写收条一张，内容为：今收到沙子、水泥款23万元整。

一审法院认为，1.关于***、唐翠翠、韩存岭、隆昌公司承担责任的问题。***所提供的收条、收据，其中大部分均加盖有隆昌公司***项目部的公章，隆昌公司称从未刻制、使用过该章，***庭审中认可该章系其本人刻制。一审法院认为，首先，***与***、唐翠翠、韩存岭、隆昌公司均未签订过书面合同，***亦无证据证明***、唐翠翠、韩存岭系隆昌公司职工或打条的行为系经隆昌建筑公司授权，且在此期间的一次付款，是***与***之间的结算。其次，唐翠翠、韩存岭均称是受雇于***，***对此亦认可，故一审法院认为本案系***与***之间发生的买卖合同关系。2.关于***起诉是否超过诉讼时效的问题。买卖双方没有签订书面合同，***起诉所依据的收据及入库单上无付款期限，事后亦无证据证明双方对付款时间进行过约定，***付款时间并不明确。因此，该合同属于未定履行期限的合同，***可随时主张其权利，***起诉并未超过诉讼时效。3.关于欠款数额的问题。***向一审法院提交日期为2013年7月6日***欠款228552元的证明条一张及2013年7月至9月的收据、入库单共计49张。***提交2013年9月17日***收到沙子、水泥款23万元的收条，用以证明***已偿还日期为2013年7月6日的欠款228552元，***对收到该款无异议，称偿还的23万元的收货条已经撤回，该款与***欠款228552元的事实并非一笔，对此主张***未提供证据予以证明，故一审法院认定***偿还的23万元与2013年7月6日证明条应属同一笔，多偿还的1448元应在总欠款数额中扣除。对于收据、入库单上的欠款，一审法院认为，***辩称系代甲方签收的材料，就其主张***未提供证据，故对其抗辩理由一审法院不予采信。对于欠款数额的计算，收据及入库单上有价格的按单据上的价格，无价格的，参照《德州工程造价信息》相对应月份的材料价格计算。如***自认的价格低于该价格的，按照***自认价格计算；如***自认的价格高于该价格的，按照工程造价信息上的价格计算。经计算，上述49张单据材料价款共计为320876.82元。关于***主张的保全保险费1500元，一审法院酌定为858元。

一审法院判决：1.***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支付给***材料款及保全保险费共计320286.82元及利息（自2019年5月21日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贷款利率上浮50%计算至实际付清之日止）；2.驳回***的其他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4706元、保全费3520元，共计8226元，由***负担3531元、***负担4695元。

***不服一审判决，上诉请求：1.判令***、唐翠翠、韩存岭偿还货款561129.72元并承担逾期还款违约金及利息(自2014年1月1日起至判决生效之日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贷款利率上浮50%计算)；2.判令隆昌公司承担连带责任；3.本案的诉讼费由***、唐翠翠、韩存岭、隆昌建筑公司承担。

二审法院查明，2013年3月，***与隆昌公司签订《内部承包合同》约定，隆昌公司将漳南社区临街楼和12#住宅楼的工程项目以包工包料的方式发包给***。2013年3月至7月，***开始从***处采购砂石等建筑原材料，未签订书面合同，后双方于2013年7月6日进行对账，当日***给***出具证明条一张，证明内容为欠***沙子、水泥款共计228552元整，落款为“***”，未加盖印章。2013年7月至2013年9月，***继续为***提供沙子、水泥、石子。***提供的收据和入库单上加盖有***私自刻制的“齐河隆昌建筑公司***项目部”印章和韩存岭、唐翠翠或***签名。韩存岭和唐翠翠系***雇佣的工作人员。

二审法院查明的其他事实与一审认定的事实一致。

二审法院认为，本案的争议焦点在于确定***买卖合同的交易相对方。首先，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向***进购砂石、水泥是经隆昌公司授权后实施的代理行为。虽然***与隆昌公司在《内部承包合同》中约定由隆昌公司包工包料，但在合同履行过程中实际由***负责采购砂石、水泥，双方并未达成口头或书面补充协议约定隆昌公司授权***对外实施采购行为或是事后追认，故***的采购行为不应视为隆昌公司的授权行为。其次，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向***购进砂石、水泥行为已构成表见代理。本案中虽然入库单和收据上加盖了“齐河隆昌建筑公司***项目部”，但建筑行业通过联营、内部承包和分包等形式挂靠经营较为常见，仅以项目部印章不足以形成表见代理权利外观，通常还要结合对账支付结算情况、被挂靠人参与合同履行情况、施工现场公示情况等综合判定。本案中，主要是***负责与***磋商、对接采购砂石、水泥并结算，实际履行了买卖合同中买方的权利。再次，***非隆昌公司职工，故其行为也不属于职务行为。可见，***与***的买卖行为非隆昌公司授权、追认或职务行为，且不构成表见代理，故该进购砂石、水泥的行为应视为***的个人行为，根据合同相对性原则，***应依法履行支付货款的法律责任。最后，对于未支付货款的余额，虽然***在庭审中辩称2013年7月结算后产生的材料款应由第三方长河置业承担还款责任，但并未提供充分证据予以证明合同主体变更，而收据和入库单上仍然是***、韩存岭、唐翠翠的签名，由***收货，故对其抗辩本院不予采纳。另，对于***主张***扣留其塔吊应返还或者抵顶货款，也未提供证据予以证明，其可通过另案起诉的方式主张权利。

二审法院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二审案件受理费6105元，由上诉人***负担。

再审查明，原审法院认定事实属实，本院予以确认。

本院再审认为，本案的焦点问题是隆昌公司对案涉债务是否承担连带责任。本案为买卖合同纠纷案件，***作为案涉货物出卖人在履行完毕交付货物的义务后，有权利向买受人主张相应货款。在***没有和买受人签订书面买卖合同的前提下，原审法院综合考虑***为***出具货物欠款条、***向***支付货款、***向***出具货款收到条、在收货收据上签字的韩存岭和唐翠翠为***雇员、部分收据和入库单上加盖有“齐河隆昌建筑公司***项目部”印章但该印章为***私自刻制、***自认其为货物购买人且明确表示该购买行为与隆昌公司无关、隆昌公司不认可其为货物购买人且明确表示没有授权***购买货物且对***购买货物的行为不予追认等事实，认定***为案涉货物购买方，并无不当。***没有充足证据证明***购买货物的行为系其在隆昌公司中履行职务中的行为，即便能够证明，此亦不能成为隆昌公司对***的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的法定事由。***称***、隆昌公司怠于行使结算权，可据此另行主张相应权利，此亦不能成为隆昌公司对***的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的法定事由。

综上所述，***的再审请求不能成立，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零七条第一款、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规定，判决如下：

维持山东省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19）鲁14民终3097号民事判决。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　　林洁华

审判员　　蔚大鹏

审判员　　秦光启

二〇二一年三月三十日

书记员　　孙　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