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某某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福建省南平市中级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2019)闽07民终250号

上诉人（原审原告）：***，女，1972年12月5日出生，汉族，住建瓯市。

委托诉讼代理人：游宗平（系***丈夫），住建瓯市。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男，1967年11月4日出生，汉族，住建瓯市。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福建省武夷鸿三建工发展有限公司，住所地武夷山市崇安街1-1号。

法定代表人：饶利亮，董事长。

委托诉讼代理人：张庆林，福建武夷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诉人***因与被上诉人***、福建省武夷鸿三建工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鸿三公司）合同纠纷一案，不服武夷山市人民法院（2018）闽0782民初1687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于2019年2月20日立案后，依法组成合议庭，经阅卷并询问当事人，决定不开庭审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上诉请求：撤销一审判决，改判***、鸿三公司共同支付受让的工程款100万元及从2015年8月2日起按月利率2%计算至今的违约利息。事实和理由：一、《债权转让协议》合法有效，鸿三公司应当受其约束。1.鸿三公司是涉案债权出让方；2.涉案债权是工程款转让，具有买卖的交易性质，依据买卖合同的司法解释，鸿三公司不能以无权处分为由主张合同无效；3.***受让债权属于善意取得；4.（2017）闽民再14号民事判决认可“鸿三公司、三屿公司属非法转包工程，对工程款无权主张并无不当”是基于鸿三公司、三屿公司对工程款没有实际利益，并请求退出诉讼的情况下所作出的结论，鸿三公司是不是涉案债权的实际受益者并不是《债权转让协议》生效的要件。二、本案转让债权包括自工程款结算之日起就应当计付的利息。三、本案纠纷为债权转让纠纷，价格完全由当事人自由约定，风险自担，不存在重复获利的问题。四、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结算数据有误，涉案债权为100万元。

***辩称，一、受让债权的利息为重复获利。二、因福建润泰集团有限公司未代***支付***30万元，也未支付***购债权款70万元，故《结算单》并未生效；***在发回重审案件庭审中表示要按债权转让协议履行，不主张结算清单的100万元。综上，一审认定事实有据，适用法律正确，请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鸿三公司辩称，本案系债权转让合同纠纷，转让的是尚未实现的权利，是请求权，而非财产权。鸿三公司虽在《债权转让协议》中盖章，但本案权利已由***实现，且生效判决已确认鸿三公司对债权没有请求权，鸿三公司也未从该债权中受益，故其是否盖章已无法律意义。请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鸿三公司和***共同支付100万元工程款本金和从结算之日起按月利率2%的标准计至款项付清之日止的利息；2.财产保全费由鸿三公司和***负担。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2012年***以三屿公司和鸿三公司名义承建福建省建瓯市闽辉物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闽辉公司）4S店综合工程，因闽辉公司未按约支付工程款，为盘活资产，***于2013年1月12日与***、案外人张建财签订《债权转让协议》，该协议将鸿三公司、三屿公司、***列为出让方，将张建财、***列为受让方，协议主要约定：出让方就承建闽辉公司享有优先受偿权的工程款债权按80%的价格转让给受让方，债权购买款定于2013年2月5日前一次性付清，但仍以出让方名义享有工程款优先受偿权。债权转让之日起债权实现风险由受让人承担，出让方应当及时以恰当方式向闽辉公司主张权利，……本协议债权转让仅约束协议双方，无须通知闽辉公司，对外仍以出让人名义主张权利等。张建财、***、***及鸿三公司在协议落款处签名或盖章。***分别于2012年8月6日向***支付30万元、9月21日支付145050元、2013年1月22日支付15万元，2013年2月1日50万元，合计支付1095050元。2013年2月1日，***出具《收条》一份，载明：***收到***交来债权购买款80万元，另有借给***的借款30万元转为债权购买款，具体应当对利息结算后再确定付款数目。此后，***陆续支付***债权转让款合计1065000元，分别是2013年8月10日、12月10日各10万元，2014年1月21日30万元、1月24日40万元、2月25日10万元、4月7日5000元、5月20日两笔计4万元、11月15日1万元、12月5日1万元。2013年1月，三屿公司、鸿三公司、***为共同原告，向建瓯市人民法院诉请闽辉公司支付工程款。建瓯市人民法院认定，***系涉案工程的实际施工人，三屿公司、鸿三公司对涉案工程款均无请求权，并判决闽辉公司应支付***工程款共20889798元和自2013年1月28日起按月利率2%的标准计至款项还清之日止的利息，逾期未付，***有权申请折价或拍卖闽辉公司的所建工程，所得价款享有法定优先权。2013年4月26日，闽辉公司与***签订《折价转让协议》，约定：闽辉公司将房产以物抵债的方式抵给***。2014年12月5日，闽辉公司用于抵债的不动产产权过户登记在***投资开办的建瓯国安物流有限公司名下，至此***与闽辉公司之间的债权债务纠纷已经结清。2015年8月2日，***和***经过结算，双方出具《结算单》一份，载明：“经***与***结算，***、***、张建财于2013年1月12日订立《债权转让协议》，本应按***购债权110万（占总债权2089万元的7.52%）计债权价值人民币3541168元，由***支付，现考虑***操盘及人情开支等和市场因素，***同意按打折加利息的方法计算，经双方结算后确认（扣除已付款76万元、***于2014年1月21日代游宗平偿还胡旭斌借款18万元及利息、2015年8月由福建润泰集团有限公司代***支付的30万元），尚应当支付***购债权款70万元，付清后，2013年1月12日订立《债权转让协议》即视为履行完毕，合同终止效力。”结算单签订后，润泰公司未代***支付30万元。一审法院认为，本案争议的焦点问题为：一、《债权转让协议》是否有效；二、《债权转让协议》对鸿三公司是否有约束力；三、2015年8月2日***与***签订的《结算单》是否受法律保护；四、***受让债权金额的认定。关于《债权转让协议》是否有效的问题。就***与***而言，2013年2月1日签订的《债权转让协议》系双方真实意思表示，协议内容未违反法律、法规的强制性规定，合法有效，双方均应全面履行。***以协议约定“本协议债权转让仅约束协议双方，无须通知债务人闽辉公司，对外仍以出让人名义主张权利”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八十条“债权人转让权利的，应当通知债务人。未经通知，该转让对债务人不发生效力”规定的内容不符为由主张协议无效。《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八十条的规定，属于倡导性法律规范，并非效力性强制性法律规范，因此***以协议违法为由主张转让协议无效，不予采纳。关于《债权转让协议》对鸿三公司是否有约束力的问题。首先从形式要件上看，鸿三公司虽有在《债权转让协议》落款处盖章，但并无法定代表人或经法定代表人授权的相关人员签名，该协议形式要件欠缺。其次，建瓯市人民法院生效判决认定，***系案涉工程的实际施工人和实际享有人，鸿三公司不享有实际利益，且***所享有的对工程发包方闽辉公司的债权均已得到实现。因此《债权转让协议》对鸿三公司无法律约束力，鸿三公司无需承担责任的抗辩主张，合法有据，予以采纳。关于2015年8月2日***与***签订的《结算单》是否受法律保护的问题。依据该结算单，截至2015年8月2日，***尚欠***100万元，若按民间借贷***支付的110万元购债本金计，***于2014年12月5日前还款1065000元，其年利率高达近50%，远超法律保护年利率24%的范围，依法不受保护。本案***与***之间系债权转让法律关系，从该结算的内容来看，***不但享有了因受让债权而获得溢价债权的同时，还享有债权利息，依债权转让法律规定，该结算属重复获利，不符民法的公平原则，依法不受保护。关于***受让债权金额的认定问题。《债权转让协议》签订在前，结算单签订在后，所前所述，结算单因不符民法的公平原则而确认为无效，因此***受让债权数额应以《债权转让协议》的约定来确定，协议约定，***将债权按80%的价格转让给***，***支付购债款110万元，按80%计，***受让债权数额为1375000元，截至2014年12月5日，***已还款1065000元，***享有受让债权款31万元。综上，依《债权转让协议》约定，当出让方享有的工程款得到实现时，出让方应当付清受让方受让债权款，本案案涉工程发包方闽辉公司已于2014年12月5日将抵债房产过户登记在***投资开办的建瓯国安物流有限公司名下，***享有的工程款已经得到实现，***应按约付清***转让债权款，***未按约支付，依法应支付逾期付款利息，***诉请发包方闽辉公司按月利率2%支付逾期付款利息已得到人民法院支持，故本案***主张***按同等利率支付逾期付款利息合法有据，予以支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四十四条第一款、第六十条、第一百零七条、第一百零九条、第一百一十四条规定，判决：一、***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支付***债权转让款31万元并支付自2014年12月5日起至还清欠款项之日止按月利率2%计算的利息；二、驳回***的其他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21090元，保全费5000元，合计26090元，由***负担16190元，由***负担9900元。

二审中，当事人没有提交新证据。一审认定事实基本正确，本院予以确认。

另查明，本案中***因诉讼保全支出了保全费5000元。

本院认为，本案系因债权转让而引发的合同纠纷，源自***受让了***、鸿三公司对闽辉公司的部分债权。债权转让，依法以存在有效之债权为要件。故，审查***、鸿三公司对闽辉公司的债权基础成为关键。经查，***对闽辉公司存在真实而确定的债权已为法院生效判决确认，该债权鸿三公司依法不享有。因缺乏转让诉争债权的基础，《债权转让协议》对鸿三公司不产生法律约束力。之后《结算单》仅由***与***确认并明确诉争债务“由***支付”等事实，亦可进一步佐证《债权转让协议》约束对象为***与***。本案中，***要求鸿三公司承担责任没有法律依据，不能成立，不予支持。2015年8月2日《结算单》的效力问题亦是本案争点之一。鉴于：1.《结算单》系***与***的真实意思表示，***主张系受胁迫所签并无证据足以证明，其亦未提出独立的撤销之诉。2.《结算单》系***与***对之间债权债务的一种清理行为，本质上还是为了履行《债权转让协议》，本案当事人并无民间借贷的合意，一审适用民间借贷司法解释的相关规定处理本案不当。3.法院生效判决确认***对闽辉公司享有20889798元工程款及其利息（自2013年1月28日起按月利率2%的标准计至款项还清之日止）债权。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八十一条规定，债权人转让权利的，受让人取得与债权有关的从权利。利息属于从权利，本案***受让债权额为137.5万元（110万元÷80%），故***依法取得自2013年1月28日起按月利率2%标准计至2015年8月2日的利息82.5万元（137.5万元×2％×30个月），即截至2015年8月2日，***对***享有债权共计220万元（137.5万元＋82.5万元），扣减***已付款1065000元，债权余额尚有110万余元。可见，《结算单》亦不存在有违公平之处。承上分析，2015年8月2日《结算单》，系***与***的真实意思表示，内容亦不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合法有效。一审依据民间借贷司法解释的相关规定，认为***所得利息超过法律保护范围，且重复获利，不符民法公平原则，进而作出《结算单》不受保护的认定不当，应予纠正。依据《结算单》，***应向***支付100万元，但因《结算单》未约定违约责任，故***要求***按月利率2%标准从结算之日起至款项付清之日止计付利息没有依据，依法应按同期同类贷款利率的标准从2015年8月3日（结算之日次日）起计付利息至款项付清之日止。另，考虑到***已对财产保全费提出独立的诉请，一审对此虽有处理，但未在判项中体现，仅于文书尾部载明保全费负担不当，本院一并予以纠正。

综上所述，***的上诉请求部分成立。本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八十一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二项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武夷山市人民法院（2018）闽0782民初1687号民事判决；

二、***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支付***债权转让款100万元并支付自2015年8月3日起至款项还清之日止按同期同类贷款利率标准计算的利息；

三、***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支付***支出的财产保全费5000元;

四、驳回***的其他诉讼请求。

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规定，加倍支付延期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一审案件受理费21090元，由***负担9000元，由***负担12090元；二审案件受理费10700元，由***负担4500元，由***负担6200元。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 判 长　陈君精

审 判 员　邱丽琴

审 判 员　吴彦瑾

二〇一九年五月二十日

法官助理　庄淑鸿

书 记 员　任云卿

本案依据的主要法律条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

第一百七十条第二审人民法院对上诉案件，经过审理，按照下列情形，分别处理：

（一）原判决、裁定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的，以判决、裁定方式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决、裁定；

（二）原判决、裁定认定事实错误或者适用法律错误的，以判决、裁定方式依法改判、撤销或者变更；

（三）原判决认定基本事实不清的，裁定撤销原判决，发回原审人民法院重审，或者查清事实后改判；

（四）原判决遗漏当事人或者违法缺席判决等严重违反法定程序的，裁定撤销原判决，发回原审人民法院重审。

原审人民法院对发回重审的案件作出判决后，当事人提起上诉的，第二审人民法院不得再次发回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