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永丰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与某某等生命权、健康权、身体权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15）三中民终字第03457号

上诉人（原审被告）北京永丰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怀柔区喇叭沟门满族乡苗营村东南1000米。

法定代表人梁万和，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北京市瑞天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男，1984年1月8日出生。

委托代理人**，北京***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武×，女，1987年11月2日出生。

委托代理人**，北京***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男，1965年5月21日出生。

委托代理人***，北京市江山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诉人北京永丰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永丰泰公司）因与被上诉人*×、武×、**生命权、健康权、身体权纠纷一案，不服北京市怀柔区人民法院（2014）怀民初字第05236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2014年7月，*×、武×诉至原审法院称：*×、武×*夫妻关*，*×之父*×1*永丰泰公司铲车司机，***永丰泰公司厂长。2012年10月13日*×1驾驶铲车作业时，将*×、武×之子***碾压，后*×2经抢救无效死亡。**、武×认为***驾驶铲车作业*职务行为，且该铲车没有刹车，永丰泰公司也没有采取相关的安全措施，故永丰泰公司理应对***的死亡承担赔偿责任，现*×、武×起诉至法院，要求：1、判令永丰泰公司赔偿死亡赔偿金806420元、丧葬费34758元、误工费10000元、交通费2000元、精神损害抚慰金100000元；2、诉讼费由对方负担。

永丰泰公司在原审法院辩称：1、对方诉称*×1*我公司职工，对此我公司不认可，*×1***雇佣，**只是承包了我公司的一个生产环节，但与我公司不存在劳动关*，***与我公司之间也不存在劳动关*，且劳动关*的确认需经劳动仲裁程序，对方在未经劳动仲裁程序确认的情况下，以***与我公司之间存在劳动关*为由要求我公司赔偿于法无据，我公司不同意对方诉讼请求；2、***在该起事故发生中存在重大过失，即便认定***与我公司存在劳动关*，***也应承担责任；3、***驾驶的铲车是**出资购买的，与我公司没有关*；4、**、武×曾在我公司工作多年，对于厂区的危险情况应当知道，在此情况下*×、武×将***委托给***夫妇，应承担一定责任；5、关于具体赔偿项目，我公司认为死亡赔偿金应以***的户口身份确定，与**、武×的工作单位无关，精神损害抚慰金应由直接责任人即***赔偿。

**在原审法院辩称：1、**与永丰泰公司之间是生产承包关*，**与***之间是承揽关*，***负责粉碎车间，每粉碎一吨饲料获得9元钱，生产过程由***自行负责，因此对于生产过程中发生的事故应由*×1自行负担；2、***夫妇作为***的监护人，任由***在生产场所玩耍，没有尽到监护责任；3、***夫妇违反安全生产要求，将*×2带入生产场地，本身具有重大过错；4、关于本次事故的责任，已经法院刑事判决确定由***负担，判决书中并没有让***之外的人承担责任，所以**认为应由***承担赔偿责任。

原审法院经审理查明如下事实：*×、武×*夫妻关*，***、*****×父母，*****×、武×之子。

2010年5月，***夫妇到永丰泰公司沟门加工厂上班，并在该加工厂内居住。2012年1月永丰泰公司与**签订《沟门加工厂承包合同》，约定由**承包永丰泰公司沟门加工厂的生产。

2012年10月4日*×、武×将***送至*×1夫妇处。2012年10月13日8时30分许，***在操作铲车作业时，因疏忽大意将***撞倒、碾压，致使***死亡。2013年4月2日，经法院（2013）怀刑初字第123号刑事判决书判决，***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

2013年5月，*×、武×诉至法院，该案审理过程中，**以***为被告、永丰泰公司为第三人提起诉讼，要求确认**与***之间的口头承揽合同有效，法院依法裁定中止该案诉讼，后*×、武×撤回起诉。2014年3月法院作出（2014）怀民初字第00432号民事裁定书，驳回了**的起诉。**、永丰泰公司不服提起上诉，经（2014）三中民终字第6479号民事裁定书裁定，驳回了**、永丰泰公司之上诉。

2014年7月23日，*×、武×持诉称理由起诉法院，要求：1.判令永丰泰公司赔偿死亡赔偿金806420元、丧葬费34758元、误工费10000元、交通费2000元、精神损害抚慰金100000元；2.诉讼费由永丰泰公司负担。永丰泰公司、**均坚持答辩意见。

另查明：1、本案庭审过程中，**要求追加***为共同被告，**、武×称放弃***应承担的责任份额；并不要求**承担赔偿责任。

2、关于死亡赔偿金的计算问题，**、武×提交了收入证明、劳动合同、在职证明、房屋租赁合同、暂住证、完税证明、社保证明及***的保育教育费发票等证据。经法庭质证，永丰泰、**认为**、武×的收入证明等证据与***死亡赔偿金的计算标准没有关联性；对房屋租赁合同的真实性不认可；对于暂住证，永丰泰、**认为暂住证上的有效日期一栏登记日期是2013年5月，迟于事故发生日期；对于完税证明，永丰泰、**认为只能证明2013年以后的情况，与事故无关；对于保育教育费票据，永丰泰、**认为该票据*2014年印制，而出票日期为2012年，所以不予认可。

原审法院经审理认为：用人单位的工作人员因执行工作任务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用人单位承担侵权责任。本案中，***驾驶铲车在永丰泰公司沟门加工厂内进行生产作业时，因疏忽大意将***撞倒并致使***死亡，永丰泰公司作为用人单位，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赔偿责任。关于**与永丰泰公司的关*问题，法院认为双方虽签订有《沟门加工厂承包合同》并约定由**承包沟门加工厂的生产，但此种约定应视为内部承包协议，不具有对抗第三人的效力，因*×、武×不要求**承担赔偿责任，故法院确定由永丰泰公司承担赔偿责任。另，***已在该工厂内居住、工作多年，对厂区内的情况应该清楚，但在本案事故发生时，对***未尽到完全的监护义务，其本身具有一定过错，亦应承担一定责任。鉴于*×、武×明确表示不要求***承担赔偿责任，故法院对永丰泰公司应承担的民事赔偿责任予以酌减。

关于*×、武×要求的死亡赔偿金，**、武×主张按照城镇居民标准计算，但未能提供充分证据予以证明，且从**、武×在公安机关所作询问笔录来看，登记的住址亦不在城镇，故法院根据农村居民标准计算该项费用，数额为366740元；关于*×、武×要求的丧葬费，未超过法律规定标准，法院予以支持；关于*×、武×要求的处理后事的误工费、交通费，法院根据本地区实际情况，酌情支持5000元；关于*×、武×要求的精神损害抚慰金，考虑到本案的特殊性，法院酌情支持60000元。综上所述，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十六条、第十八条、第二十二条、第三十四条之规定，判决如下：一、永丰泰公司于判决生效后七日内给付*×、武×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损害抚慰金及处理后事的误工费、交通费等各项经济损失共计三十二万六千五百四十八元六角。二、驳回*×、武×其他诉讼请求。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判决后，永丰泰公司不服，上诉至本院称：1.**与永丰泰公司属于承揽加工关*，不是原审法院认定的内部承包关*，**也不是永丰泰公司单位人员。**自己购置设备，自己组织生产，为永丰泰公司加工有机肥，是以加工费的方式取得报酬，因此**与上诉人之间不存在劳动关*。2.***与**属于承揽加工关*。***承包了有机肥加工中的粉碎环节，为此***组织了自己的夫人、儿子、儿媳及本村农民共同完成，从**处取得的加工费由***按每人工作出勤情况分配。***的行为，属于典型的承揽人。根据最高院的司法解释，承揽人在完成工作过程中对第三人造成损害或者造成自身损害的，定做人不承担赔偿责任。因而，***的行为后果应由***直接承担法律责任。3.本次事故的直接行为人及临时监护人***应承担主要责任。4.**、武×作为幼子的监护人，放任没有认知能力的4岁幼子于高危场所内，未能履行监护义务责任，应承担至少三分之一的责任。综上，请求撤销原判，依法驳回对方的一审诉讼请求。*×、武×不同意永丰泰公司的上诉请求。**认为监护人也应承担一定的责任。

本院经审理查明：2013年11月25日，***向北京市怀柔区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申请劳动仲裁，其中一项请求为要求确认2010年5月至2013年3月*×1与永丰泰公司存在事实劳动关*。后***撤回该申请。

2012年1月8日，**（合同乙方）与永丰泰公司（合同甲方）签订的《沟门加工厂承包合同》还约定有如下内容：2、乙方全年保证完成6500吨有机肥生产承包指标，乙方按每吨50元提取承包费，每月进行核算，年终结算。6、除原料外，所有费用由乙方承担。7、甲方不干涉乙方自主生产经营权，工厂各项经营管理由乙方负责。9、承包期为一年，从2012年1月1日起至2012年12月31日止。

本院经审理所查明的事实与原审法院所查明的事实一致。

上述事实，有双方当事人当庭*述、死亡诊断证明书、（2013）怀刑初字第123号刑事判决书、收入证明、劳动合同、在职证明、房屋租赁合同、暂住证、完税证明、社保证明及***的保育教育费发票、证人证言、沟门加工厂承包合同、公安机关卷宗材料、（2014）怀民初字第00432号民事裁定书、（2014）三中民终字第6479号民事裁定书等相关证据在案佐证。

本院认为：首先，关于永丰泰公司与**的关*。根据已查明的事实，永丰泰公司在与**签订的《沟门加工厂承包合同》中明确约定**承包永丰泰怀柔沟门加工厂生产，且工厂的各项经营管理由**负责，即永丰泰公司沟门加工厂的经营权由**享有。在此情况下，沟门加工厂的所有权与经营权处于分离状态。本案审理过程中，永丰泰公司否认与**之间存在劳动关*，因而即使**与永丰泰公司之间非内部承包合同关*，双方也应属承包经营合同关*，故生产经营中所产生的相关法律责任对外仍应由永丰泰公司承担。永丰泰公司主张与**之间*加工承揽合同关*，该主张明显与双方签订的合同名称、约定内容不一致，故本院不予采信。

其次，永丰泰公司承担法律责任的依据。本案中，*×1*在永丰泰公司沟门加工厂操作铲车作业时将***撞倒，并最终致***死亡。根据《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四条之规定，用人单位的工作人员因执行工作任务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用人单位承担侵权责任。此条所指工作人员的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劳动合同法领域的劳动者，是包括正式在编人员、临时雇佣人员等人员在内范围更为宽泛的概念。结合上述意见，***亦应归属工作人员的范畴，其在操作铲车过程中造成的损害，永丰泰公司应承担无过错责任。一审法院结合现有证据、损害情况等对相关赔偿费用的判处，并无明显不当，本院予以确认。

第二审人民法院应该对上诉请求的有关事实和适用法律进行审查。对双方未上诉的部分，本院依法予以维持。永丰泰公司可基于其他法律关*，通过法定途径主张相关权利。综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一审案件受理费13332元，由**、武×负担7134元（其中6666元已交纳，剩余468元于本判决生效后七日内交纳），由北京永丰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负担6198元（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七日内交纳）。

二审案件受理费13332元，由北京永丰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负担（已交纳）。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齐晓丹

代理审判员*莉

代理审判员*茜

二〇一五年五月十一日

书记员*惠